裙,起身准备离开,万幸万轻舟并没有强留。她来到的时候仍旧是午后,现在已经是日落,她突然忘了来时的路,绕了好几次,走算走出了迷宫来到了主院,走廊上静悄悄,她突然觉得整栋宅子都好空,没有一个活人。
“周绾。”她听见呼唤声而回头。
涂云淑正看着她,她清楚记得涂云淑脸上甚至有一丝笑意。
周绾站住,像一根冰锥,在从屋檐掉落之前一样坠下去,她有些吃力地强迫自己看着老师的眼睛回话。
涂云淑问:怎么样?鹿肉好吃吗?
周绾不太记得清当时说了什么。但她记得那一周涂云淑的心情都不是很好。一起学戏的女孩子被藤条抽腿,抽得直哭直叫,抽得藤条散了,换成皮鞭。涂云淑说:“再背不下来今天晚上都饿着,什么时候背下来什么时候吃饭,告诉你们今天背不下来明天翻倍!小绾,你去给我倒杯水。”
唯一不会被罚的周绾就在女孩子们啜泣嗡嘤声里默默去了。而周绾却有着另一件不可告人的隐秘故事,每月的第三个周的周五下午去那间小院,给万轻舟倒酒,并且陪着欢好。
周绾揣摩过为什么会是自己,但老谋深算的万轻舟直接给了她答案,他说,小绾你是块璞玉,安静讨巧,是男人都会喜欢你像小鹿一样的眼睛。
她本来以为万轻舟这份对她的抬举会变得长久,她以为自己总会习惯这份殊荣,没想到万轻舟口中的璞玉被雕得玲珑精细后,就会被扎上丝带,成为送人的美玉。
那年她二十一岁,万轻舟送了她一根玛瑙玉簪挽起长发。
周绾卸了妆,床上有首饰,珠宝,丝巾,她把东西一样样整理好,分门别类的放进盒子里。李缦的要求很高,所以周绾从深圳带了很多备用的配饰。不过李缦出手很大方,这一次的活可以维持她三个月吃喝不愁。周绾走进浴室打开花洒试了试水温,刚刚好。
那时万轻舟的青山坞后面在重修,戏台子要等南方的木料运过来才能搭。董北山刚刚离婚,万轻舟喊了他过来,说师娘做了一桌南方菜让他尝尝鲜。董北山去了,菜色挺好,更好的是下酒之后的消遣。屏开迤逦,褥设芙蓉,星月无声,看她粉黛未施的上场。
董北山把手交叉着,放在桌上。拇指上的扳指闪闪发亮。
万轻舟点点:北山,这身段不错吧。
哪怕听不太懂昆曲的董北山也能看出来在茶室里唱戏的女孩的身段风情,眼神流转,说,其实是不错啊。万轻舟笑了,说,你师母是会调教人呢,喜欢呢,我就送给你。
谨慎如董北山有心推拒,“这...这两年善仁事多...而且老师您也说过温柔乡英雄剔骨刀。”
“又没让你如何,就当个乐儿,喜欢了让她陪陪你,不喜欢了就当个茶碗小碟子放那儿,说起茶碗,我前几天刚得了一个建章茶盏,漂亮得很啊。”万轻舟随随便便转了话题,当天晚上,周绾在董北山辞别前就等在了他的车里。
后面的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像一枚暗钩一样的她求他不要把自己送走,承诺会安分守己,为他继续打点跟万家的关系,用他的钱穿戴,去周旋他的合作伙伴,然后,她发现自己好像真的爱上他了,她无法再给万家传递任何有用的消息,辜负了所有万轻舟和涂云淑给她的筹划。她成了没用的废棋。
她不能确定究竟是爱上他偶尔柔和的怜悯,还是爱上他带来的风光。在董北山身边的日子里,被万轻舟和涂云淑剥离的尊严像衣服一样,一件一件被穿回身上。她想要的更多了,不仅仅是尊严,她还想要自由。
她只能仰仗他的仁义,他的手腕。
董北山答应了她。
“我看小绾这段时间身体不是很好,让人送她去南边儿调养了,南边儿气候好一些,嗯,等过一段时间再看吧,大概是她平时替我操心的缘故,有点儿累着了。”
董北山这样对万轻舟解释。轻描淡写。
董北山给了她能花一辈子的钱,算作这两年妻子角色扮演的支付费用,他说,一路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