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他心里明白,倾言不能死,而且必须活着,因为他是燕国王室最后的血脉,一旦断了,燕国,就真的亡了。

楚九歌知道,倾言一定不怕死,就和俞景年与薛无华的心态一样,活着只是因为没有死而已,家国早已不在,苟且偷生究竟有什么意义?他只是舍不得薛无华与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罢了。

……其实这样想来,倾言就算不死,燕国的血脉也会到此为止。

因为他不会再有后代。

楚九歌想的头痛,不得不听下自己的思绪,薛无华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的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楚九歌回过头,他却蹲下了身子,胡乱的拔了几根野草,不知该如何开口。

“有话请讲,不必顾忌。”

薛无华轻咳几声,缓解气氛的尴尬,“以前,我就不擅长和你打交道,卫王每次让你上朝的时候,我都不愿意让你卜算我的心思。”

“人之常情。”楚九歌冷淡的答道。

“可我现在必须来求你。”薛无华扳过楚九歌的脸,直视着那双惊愕的眼,郑重其事的说道:“如果你恢复记忆,求你一定要救倾言。”

楚九歌点点头,随即耸了耸肩,“十六年前救他的那个人就是你吧。”

薛无华惊诧的望着楚九歌。

“区区一个奶娘,绝不可能擅藏公子,还将他从战火纷飞的王宫中救出来,除非是有士兵相助。”

薛无华苦笑道:“是,那时我被楚国先王胥征召做了雇佣兵,与其他国家的散兵一起,攻进了燕国王都。楚王命我们将燕国王室全部俘虏,可我们都知道他们的下场会是什么。我提着长剑冲进王妃寝宫的时候,他的母亲誓死挡在孩子的面前,不让我们往前一步。和我结伴的一个南国士兵就像他们的君王一样,嗜血如命,不由分说,便刺死了王妃,我根本来不及阻止。我平生最恨杀女人和杀孩子的人,于是也刺穿了南国士兵的心脏,将吓得哆哆嗦嗦的奶娘从柜子里拽出来,掩护她带着孩子逃进了林子里。”

楚九歌握着及膝高的野草,塞进马的口中,接着问道:“后来呢,你是怎么认出他的?”

“南国士兵杀他母亲的时候,本想一刀两命,刺穿王妃的同时,也刺死下面的孩子,可他的母亲非常伟大,握紧了长剑的利刃不让剑往深一点,因此也只是擦伤了他的额头。那伤疤,我只要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楚九歌轻轻抚摸着马首,“我想一开始是为了报恩才去服侍你,后来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

“我救他的时候,也就是他这般年龄,有时还真感觉自己配不上那样年轻貌美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