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我不在意;可他的康健,却重如泰山。谁不盼着心上人能平安喜乐、无灾无病呢?斟酌再三,我决定先紧着给许简寒抓药治病,房子这边,暂且就不大肆翻修了。先把屋顶上破损漏雨的地儿补上,这样冬天风雪到来的时候我们不至于挨冻;再规整规整杂乱的院子,砌个大些的鸡鸭圈,把那些四处乱窜的小家伙安顿好,我还计划再去买两只猪崽来喂,所以猪圈也要再打理一下。熬过这个寒冬,等开春手头更宽裕了,可以再专门请手艺精湛的工匠,好好改改房屋布局,来一番彻头彻尾的休整。

我们四个身强力壮的汉子甩开膀子干活,谁也不落下,至于伙食这块,就放心交给许简寒了。周猎户家的平安,偶尔也会带着如今已经长得虎头虎脑的哥儿雨生过来串串门。经历诸多事后,大家早已没了初见时的生疏客气,处得亲近热络,实打实把彼此当自家人。家里但凡能拿得出手招待的,我和许简寒从不藏着掖着,一股脑全端上桌。都是朴实的农家人,讲究的就是个实在顶用。我事先跟大伙谈好了,每人每日都给二十文工钱。虽说不算多,却也是我能拿得的出来的一番心意。起初,他们高低不肯要,念叨着同村邻里,互相帮衬是本分,谈钱就见外了。可我心里有本账,我请人干活,耽搁了大伙自家的农事,于情于理,总得有所表示。见我态度坚决,执意要给,大伙这才收下。

这时节,地里头一轮播种的蔬菜正值成熟季,各类瓜菜水灵灵鲜嫩嫩的,一篮子一篮子往家摘,满满当当。许简寒心细如发,头天晚上总会拉着我,细细询问明日饭菜安排。我把菜谱步骤调料用量,一股脑讲给他听,他听得格外认真,眼眸里满是专注,小脑袋时不时轻点,像是把每句话都印在心底。果不其然,照着我教的法子做出来的饭菜,总能有个八九不离十,色香味俱全。孙平前几日还打趣说,来我家盖了两日房子,肚子都被喂圆了一圈,膘都长出来了。每日午后,暑气正浓时,许简寒还会贴心地为大家熬上一锅绿豆汤,晾凉后端给大伙解暑,忙碌之余饮上一碗,清甜爽口,瞬间驱散周身燥热。

不过五日光景,大伙齐心协力,房屋修缮就大功告成。院子面貌焕然一新,鸡鸭圈规整结实,屋顶的茅草厚实紧密一看就是牢固耐用的,这下任它外头狂风暴雨,屋内都干爽宜人,再不用担心“屋外大雨倾盆,屋内小雨淅淅”了。我与许简寒合计着,等地里农活忙完,就去集市再挑些活泼健壮的鸡鸭幼崽回来养着,还有我计划的猪崽。逢年过节,或卖个好价钱补贴家用,或宰了炖汤,阖家围坐,共享美味,热热闹闹。

之前那场水灾,像是一场无情的噩梦,冲毁不少水稻,减产十分严重。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总归还是有些收成。秋老虎肆虐的那几日,骄阳似火,谷子在烈日暴晒下愈发饱满,沉甸甸的穗子低垂着头,随风轻晃,仿若在谦逊致谢。一眼望去,满目金黄之色,丰收之景甚是喜人。可每每瞧见这景象,心底还是忍不住泛起懊恼与遗憾,本可以收成更好的,那场水灾,让人谈之色变。但今年秋收后可以免交赋税,也算是因祸得福。

割稻子的活儿迫在眉睫,我打算像往年一样一个人去田里割。水田深处水和泥都是刺骨寒冷,哪怕头顶烈日高悬、炽热烘烤,脚下也是透着寒意的冰水,冷得人直打哆嗦。许简寒本就体寒,我哪舍得让他下水田遭这份罪?几次见他卷裤脚下田,我都赶忙阻拦,态度很坚决,不容商量。他见我心意已决,便不再坚持,转而守在田边,频繁递上凉茶,解渴消暑;又独自揽下家里洗衣做饭、打扫喂鸡的琐碎活儿,把家中操持得井井有条,让我无后顾之忧。

坦白说,整日弯腰割稻,一天下来,腰酸背痛,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可每当拖着疲惫身躯,迈进家门的那一刻,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热饭菜香气,心底那股满足感瞬间如暖流漫过全身。许简寒闻声跑来,接过我手中的木桶,转身进厨房,没一会儿就拎出一桶热气腾腾的水,浓郁陈艾与菖蒲香气扑面而来。他解释说,今日去地里,听村里妇人念叨稻叶黏在身上,又痛又痒,难受得紧,便特意熬了这桶热水,让我泡泡,解解乏,去去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