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跟着我的日子很苦吧?”
他嘴上虽未言语,然我看他偶尔起身时会不自觉地扶着腰,脸上满是疲惫之色,双手也变得粗糙不堪,自是能猜得出来。他继母对他再不好,在他父亲在世时,也不好明着苛待他。他家本不种庄稼,平日里也没有太多活计要干,除了手头上银钱不宽裕之外,应当也没有吃过多少大苦。反而是跟着我一起后,总是起早贪黑,忙碌不停。
他坚定地摇摇头,神情极为诚恳:“一点也不苦,我喜欢这种生活。”
坦白说,我那会儿一点也不信他的话。他一个自小在城里长大的小哥儿,怎么会不喜欢那锦衣玉食的生活,而反倒更喜欢这粗茶淡饭的日子呢?
但我也不想去追究他为何说谎,反正这样一来,我的愧疚感也能少一些。
“再过阵子后山的果子熟了,我就摘下来去卖了,等手头上宽裕一些,你有什么想添置的就说。”
他闻言微微皱眉,似乎对我的话并不赞成,比划着说道:“已经很好了,不缺什么,不可乱花钱。”
我只是笑笑,并未回应他的话。
我俩还是在一声声炸雷中等来了这场酝酿多时的狂风暴雨。然而,还来不及为闷热即将被凉爽驱赶而欢呼,我们便陷入了真正字面上的“屋漏偏逢连夜雨”的困境之中。
我这几间老屋子本就年久失修,每年都需缝缝补补,平日里倒还勉强能住,可一遇到这般大雨,屋里便会下起小雨。我自已住的那间房因平日里保护得较好,也时常修补,漏雨情况不算太严重。而许简寒那间房之前无人居住,我一个人在家时,前阵子又忙着插秧以及准备婚事,实在腾不出心力来仔细修缮房屋。此刻,他那屋里好几处都在滴滴答答地滴着水,我们二人手忙脚乱地拿了好几个瓦罐来接水。更糟糕的是,他的床铺上也渐渐有水滴下来,我们无奈之下,只得忙着将铺盖全部卷了起来。
两个人经这么一闹,头发和衣服都被雨水打湿了不少。随后,有一件尴尬的事情摆在面前,许简寒的房间暂时不能睡了,因为屋里漏着雨。如此一来,他便得和我共处一室,自新婚之夜过后,我们便再也没有夜里共处一室的情况了。
我回自已房里换好衣服,擦着头发站在他屋外,轻声说道:“去我房里挤一挤吧,你这屋里湿漉漉的,不能再待了。”
他闻言打开了门,我见他身上的湿衣服倒是换了下来,只是头发依旧湿着,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他本就身形消瘦,此刻淋了雨,脸色显得愈发苍白,那模样看起来让人心中不忍。我心里当真不爱看他这样可怜兮兮的样子,于是又从屋外的竹竿上取了一条干的巾帕给他,说道:“走吧,去我房里擦一擦,别着了凉。”
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犹豫了片刻。或许是架不住我的坚持,又或许是真的怕自已病倒给我添麻烦,最终还是跟着我来到了我房里。
外面狂风骤雨,窗柩门扉皆被吹得发出不小的声音,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二人之间过于安静了些,我觉得屋内的气氛有些压抑。我走上前去将灯火挑得更亮一些,他则侧着身子坐在桌前,默默地擦拭着湿了的头发。我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尴尬,站在一旁看着他,心中思考着我们该如何入睡。我屋里虽然没有他那间漏雨严重,却也没有打地铺的条件,床边的榻也因风雨从缝里钻了进来而不能睡人。
最终,我想出了一个法子,将一条长板凳竖放在床中间,然后招呼他看,说道:“这样睡,可以吗?”???
他一看,怔愣了许久,面上神色极为复杂,我也看不出来他是放心还是不放心。只是我也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了,我自想通了,真把他当和自已不一样的哥儿时,就无法再像从前一样不拘小节了。
总怕唐突冲撞了他,这种感觉当真是极为奇怪。
许简寒却不懂我的苦心,他起身走到床前,伸手取下了板凳放回地上,然后朝我比划道:“你我夫妻,何必如此,况我也信你是正人君子。”
我心中想说,若我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