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上,颈上,鬓发中皆是熠熠生辉的法器,一身红衣如火,贵气天成,灼灼其华。衣着打扮如此精细繁杂,却依旧盖不住本人的风采,眉眼间的傲意与灵气更是满得都要溢出来,轻轻一瞥,明明没有什么复杂的意味,却让人无端不敢对视。
另一名黑衣女修长身玉立,周身威压如寒冰冷凝,腰间一把雪剑,静静散着簌簌的冷光。她应是长得极美的,但威压太过骇人,最后留在众人眼底的,不过是强者二字罢了。
这二人好似一火一冰相遇,天生的死对头一样,也不知道是怎么能为伴的,硬是还算融洽地走在了一起。
与之相比,另一个女修则有些普通了。她虽是高个子,面容也算清秀,但和旁边的友人一比,不免有些黯然失色,好在她有一双沉静,清透的眼睛,她与友人轻声交谈着,不时会弯起眼睛,好似遇见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当有人用奇异,探究的视线,打量她时,这种视线就好似在说:你是何方神圣,才能和这般的人物走在一起?
这名女修一点都不恼,她甚至是很平和地回望回去,反倒让发难的人尴尬地回避开来。她应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也很有人缘,路过的许多人都认识她,和她说上两句话。但她有她的力量所在。
也有修为更高或是见多识广的人察觉到了她的不寻常,这女修看着寻常,衣着也简单,可看她挺拔的身姿,以及小部分露出来的皮肤,就知道此子绝非池中之物。毕竟以区区筑基的修为,能将表层皮肉炼到初步玉化,不敢想她是怎样的天资,怎样的刻苦。
莫非她没有痛觉不成?
旁的道统或许可以拼天赋家财,唯独体修,所依靠的唯独只这一副天生地养的脆弱皮肉,除此之外,只有一颗恒心。
世上最可怕的人,不是天赋多么卓绝的人,也不是生来拥有一切的人,因为天赋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危世,可以被肆意剥夺,也可以凭空捏造。生来拥有一切者,往后未必不会失去一切。造化弄人,时过境迁,修士亦是凡人,在漫长光阴中唯独能把握的竟仅有己身。
唯独有大耐力者,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痛之苦,却偏又清醒宽和的人,才能在时间长河中,不被风沙所掩,反倒被打磨得越发光亮。
开山舵舵主裴少泓不由感叹一声,“我观此三人恐怕是剑宗这一届的领军人物了。或许,再过不久,咱们就能在剑阁试炼中看见这些年轻人了。”
这三人中,戚家子和棠家子他并不了解,但那个叫苏晴的女修,他听飞捷这小子提过,他极看好她,料定她今后会是个人物。半大小子的识人目光裴少泓不怎么当真,但据说,秘境出来后她就被剑宗宗主收为亲传了。
没有开祭坛,行拜师礼,就算不上正儿八经地收徒,但剑宗又不怎么讲究这个。这事一会儿没个真假定论。
裴少泓就是谁都不了解,也了解他的大甲方:剑宗宗主汪泉,对方是个什么雁过拔毛的性子他还不知道,若是汪泉真的无意,早就撇清楚了,他吝啬到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肯借给别人,和他绑在一起是要收费的。可见其中必有些内幕。
开山舵与天下剑宗交好这是众所周知的,毕竟连无境真人的秘境这样难得的机缘都被他们蹭上了,裴少泓的话自不会有假。
另一名折柳书院的掌教正好在同桌饮酒,听闻此话,咂舌道,“这是自然,西大陆的棠家,神州中原的戚家,这样好出身的孩子生来就不会有坎特波折,余生尽是坦途。只出彩的是这等人物,这剑宗还是原来的剑宗吗?”
“涂老狗,你莫酸呐。你难道有天眼,能望得见今后的事情吗?”裴飞捷借着酒兴有些感慨,“人这一生从不在一时,当年韩家子之名响彻剑阁时,你我不过土里刨食之流,如今你再看!”
当年他们都是韩家宗下的杂役子弟,日日里做的不过是料理灵田,饲养灵兽的活计,就好比是有点灵力的庄稼汉,境遇和凡人没什么区别,甚至连散修都不如,他们是圈养牲畜,要为主人榨干血肉的,神都不夜城的繁荣可不就是踩在他们这类人的尸骨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