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轻舟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珠,摇头?暗叹,夏天熨衣服真是折磨啊,这下赚的可?真是辛苦钱了……

嗯,必须得涨价,接下来?接单,制作费都要再加五角的高温补贴。

花费大半个钟头?熨完了旗袍,待其冷却后,纪轻舟便将它?折叠起来?,用竹麻纸整齐地包装好,绑上了一条细丝带,标记上陆公?馆的地址,放在了成品架上。

祝韧青见状主?动揽活,问:“我等会儿送过去吗?”

“不急,客户住址在天后宫那边,你今天下班的时候顺路去跑一趟吧。衣服的尾款是七块大洋,别?忘了收。”纪轻舟说罢,就迫不及待摘下围裙,敞开衬衫领口,插上电风扇,开大档吹起了风。

一边吹风,还一边安排道:“一会儿我去定个料子,这批料子比较多,届时让他们伙计直接送来?店里,我人就不过来?了。下午师傅来?安装插座,你看着点,安装费就用抽屉里的零钱支付。”

祝韧青抬着眸子望着他被吹得凌乱飘舞的头?发,觉得即便是此时脸上流着薄汗的先生也特别?的生动漂亮。

神思出走了片刻,方?想起来?问:“您下午不过来?了吗?”

“下午有事。”纪轻舟侧转过身,倚着桌沿朝他扬了下唇角,“我不是新租了个工作室嘛,是个新房,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今天家具送到了,我得去看着。”

祝韧青闻言倏然有些?惆怅,固然先生有了新的店面是好事,但在这工作的这些?时日,每日清晨过来?,傍晚回去,大半天的时间?都待在店里,和先生朝夕相?对,他对这小铺子已?产生了别?样的感情。

“那这家店您还继续开吗?”

“你想什?么呢,当然得开啊,房租都还有五个月。况且住在这一片的,未必愿意跑那么远去定做衣服,这家店自然得留着。”

纪轻舟说着,又提起了斜挎包背在肩上,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头?发,走向门口的途中拍了拍祝韧青的脑袋道:“走了,看着店啊!”

祝韧青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从明晃晃的日光下消失,过了片晌,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被触碰的头?顶。

距离上次改造剪发已?过去了两?个月,他的头?发已?长了许多,因发丝浓密,触感蓬松而柔软。

幸好,他早晨是洗了头?的。

祝韧青这般暗忖着,想到先生摸了他的头?,不由得翘起了嘴角。

·

纪轻舟去买的料子是两?套礼服的面料,即陈颜珠的那套“黑莲花”礼服和前几日潘玉铃定的舞会裙。

因那套礼服上遍布着玫瑰图案的花纹,纪轻舟姑且称其为?“黑玫瑰”。

前者他准备用半透明的深灰色乔其纱制作,这料子不难找,麻烦的是其裙身后方?层叠交错的黑灰渐变色拖尾。

在市场上肯定没有办法买到以花瓣形状渐变晕染的面料,只能使用裙身底色的料子,裁成衣片后,托人或者自己染色。

纪轻舟对此也算有经验,并不觉得麻烦。

比起后续给每一片裙摆上亮片的工作量,染色那点活真算不上什?么。

至于?“黑玫瑰”裙,他所选择的主?面料是一款真丝材质的印花雪纺,底色为?中灰色,面料上布局均匀恰当地散布着黑色的线条玫瑰印花。

纪轻舟之所以选择这个花样,是因为?他之前给金宝儿购买那条波点裙面料时,在洋货店看见过这个料子。

当时他就觉得那料子花样挺特别?,但彼时忙碌于?订单制作,并未剪板和购买。

如今距离金宝儿那笔单子已?经过去快一个半月了,不知那匹面料是否还有剩余,有剩余的话存货是否充足。

不过这种?洋货店专售的料子一般都是机器大批量生产的,应该会有备货,纪轻舟不怎担心买不着。

除了这两?种?主?面料,还需要制作披肩、手套和帽子的丝绸面料。

黑莲花裙的三角披肩他准备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