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笑起来,“我也想不出理由,不过他说有话要对长公主说,长公主何不听听他想说什么?”

我反问:“他想说什么,很重要吗?”

李容疏勾唇缓笑,“并不重要,不过……也许他会提出一些营救太上的法子。”

于是,在完颜宗旺被囚禁十日后,我去地牢见他。

地牢在行宫的西北角,阴暗潮湿,值此炎热夏季,地牢却阴凉得很。

叶梓翔和李容疏陪着我,狱卒引我们来到地牢最宽敞的地方,我看见完颜宗旺的惨状。

他被绑在铁架上,铁链缚手,耷拉着头,黑发散乱,遮住了脸。他赤着上身,一道道凝固着血的鞭痕仿佛纵横的阡陌,张牙舞爪,怵目惊心。

六哥为我泄恨,命人下了重手。

快意油然而生。

完颜宗旺,你也有今日。

他缓缓抬首,乱发遮脸,脸上的血痕与血迹令人心惊,那双黑眼却仍然炯炯有神。

眼前被折磨得惨不忍睹的男子,已非我所认识的那个位高权重的金国皇太弟,不是那个强势的、打不败的完颜宗旺。

“湮儿,你来了。”他哑声道,缓慢而温柔,“我闻到你的体香了。”

“啪”的一声,叶梓翔箭步上前,甩他一巴掌,“你最好别激怒我。”

“叶将军,我当他是放屁。”我静静一笑,然后对囚犯道,“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为什么这么对我?”完颜宗旺射出两道厉光,锁住我。

“因为我恨你。”我冷冷道,“从始至终,我从未停止过恨你,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他低笑,笑得苍凉,断断续续,“我宠你、爱你,为什么换不来你的感动与爱?”

我缓缓地笑,“因为,你是我的仇敌,你是入侵大宋的金贼,你灭了我的家国,你强取豪夺!”

他恼羞成怒,“原来,你一直在伪装,一直在骗我,阿磐也是金人,为什么你不恨他?”

我挥退狱卒,也让叶梓翔和李容疏后退,然后,我站在完颜宗旺面前,以冰冷的眼神剜着他的眼睛,“因为,他从未强迫过我,因为,他爱我,以一种温柔的方式,而你,以野蛮粗暴的方式毁了我!”

“我知道是我伤害了你,我想补偿你,哄你开心,让你的爹爹过得好一些……如果没有阿磐,我会更宠你、更爱你。”完颜宗旺沉声倾诉,状若深情。

“是吗?”我收不住唇角冷冽的讥笑,“你的宠爱,我从不稀罕,只觉得恶心。我告诉你,怀柔对完颜铖说过的话,就是我想说的你每次的碰触,我觉得万分恶心,每一次,我都在伪装自己,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恨不得砍下你的头颅!”

他怒目圆睁,眼中血丝缠绕,分外骇人,“你竟然这般恨我!”

我咬牙道:“对!我对你的恨,永无止境!”

四目相对,我的恨,他的痛,激烈交汇。

完颜宗旺痛彻心扉,面如死灰。

良久,他低笑,笑得风生水起,“湮儿,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你的恨已不纯粹。”

我挑眉以问。

“因为你发现自己对我的恨不再纯粹,才更生气。去年七月,在楚州,我们过了美妙的一夜,你忘了吗?如果你还恨我,怎会与我共度良宵?”他双眼炯炯,锐光迫人,“你爱阿磐,也喜欢我,只是你还不知道自己的内心,今日你来见我,也是因为你不放心我……”

“啪!”我恼怒地掴了他一掌,切齿道,“是你诱骗我的……如果不是你,父皇怎会被迁往五国城?父皇年事已高,如何禁得住五国城的苦寒风霜,你混蛋!”

“此事与我无关,是皇兄的旨意。”

“你还想骗我!”我怒吼,“你以为我还会再信你?”

“你从何处听来的?是谁告诉你的?”完颜宗旺焦急地追问。

“我为何要告诉你?”我怒极反笑,“我告诉你,你妄想逃出去,即便你的护卫夜闯地牢救你,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