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叶梓翔丧父之痛,该是痛彻心扉吧。
金兵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惶惶不安,日夜难眠,六哥亦忧心忡忡。
大宋江山风雨动荡、岌岌可危,汴京城仍然欢声笑语,繁华依旧,诗酒旖旎。
近日,整个汴京城的百姓都期待着蔡氏与李氏联姻的盛大婚礼,蔡景长女与李西敏长子喜结良缘,其婚宴约有数百席之多,从早到晚,从晚到早,冠绝汴京数十年,百姓津津乐道。
父皇与大皇兄没有到李府庆贺,委托六哥与三哥到府送礼祝贺。
六哥本是不愿带我前往,经我多番纠缠,才应允我扮作男子跟随。
迎亲队伍正在回李府途中,六哥包下“翠玉楼”临街最好的一间包厢,从窗台望下去,一览无余,视野极佳。
汴京城万人空巷,百姓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
新郎官跨坐红缨白马上,新嫁娘坐在轿子里,喜红嫁妆绵延十里,喜乐响彻云霄。
六哥端着茶盏饮酒,无甚兴致欣赏那迎亲队伍。
我兴奋地看着,心中隐隐有着期待,却又暗骂自己不该有丝毫期待。
想起阿磐,想起他为了接近我而夜闯蔡府,我悲从中来,那种久违的痛,又开始蔓延。
突然,迎亲队伍中发生骚乱,紧接着,吓得所有人抱头鼠窜、尖声惊叫的是,新嫁娘所乘坐的轿子前后,响起数声类似于爆仗的巨响,嘭,嘭,嘭……
顿时,街上烟云弥漫,袅袅升腾,从二楼往下看,只见围观的百姓四下逃散,你推我攘,一片混乱。迎亲队伍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吓得到处乱窜,新郎官骑在马上,不明所以地四处观望,后被自家的人掩护到街边。
我紧张地望着下面,捻着衣角,心中的期待越来越紧迫。
六哥惊奇地起身观望,“有硝石、硫磺与木炭的味道,是毒药烟球。”
毒药烟球?
六哥又道:“有人故意为之,制造混乱。”
陡然间,人群中又响起数声巨响,烟云更多,浓雾般笼罩了一切。
一抹蒙面黑影从街边闪入浓烟火之中的轿子,神速得可怕,那身影……似乎有点熟悉。
我看到了,相信六哥也看到了。
我克制不住地全身发抖,那是阿磐吗?究竟是不是阿磐?
只是片刻,那抹黑影离开轿子,飞天而起,以轻灵的翱翔之姿飞上对面的屋顶,在屋瓦上从容跳跃疾奔。
而街上被烟雾笼罩着的人,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那轩昂的身影,那矫健的身姿,那绝顶的轻功,独独属于阿磐,我绝不会看错。
他真的来抢亲了,他想带我走,可是,他发现新娘不是我,便迅速撤离。
阿磐……阿磐……
我目眩神迷地望着他,希望他能看见我,带我离开……
他似乎有所感应,忽然回首望向这边,搜寻着什么。
我惊得立即转过身子,以背面对他的目光,不让他看见我。
轻轻闭眼,泪水滑落。
再次转身,阿磐已消失不见。
一只手掌拍着我的肩,随后,六哥温和道:“湮儿,不要想太多,该放手的,就要放手。”
阿磐,我已经放手了,为何你不愿放手?
阿磐,我伤你这么深,为何你不愿离去?
秋雨一场接着一场,秋风一日比一日凉。
碧水惊秋,黄云凝暮,败叶零乱空阶。
多事之秋,注定是多事之秋,大宋江山不保,早已注定。
靖康元年八月,叶梓翔急报,金国再次集合强兵,南下伐宋。
与上一次伐宋一样,左副元帅仍是完颜宗瀚领军,右副元帅仍是完颜宗旺领军。
九月五日,完颜宗瀚率西路军从大同出发,第二日破宋军于文水。
九月二十一日,克太原。
九月八日,完颜宗旺率东路军从保州出发,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