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骇然睁目,忍着剧痛,捂着左肩的伤口

此生深爱的男子,在悲愤、伤痛交加之下,在我的左肩留下一道刻骨铭心的剑伤。

完颜雍,这就是你对我的爱!

“午时,我和令福一起用膳。她头疼,气色不好,我让她多多歇息。”他深黑如夜的瞳孔急剧一缩,怒声质问,“她身子不适,怎么会做凉糕?”

“或许是她头不疼了……”

“狡辩!”

完颜雍几近崩溃,怒吼如雷,怒火如潮,几乎将我吞没。

瞪我片刻,他扔了长剑,火爆离去。

在踏出寝殿之前,他撂下一句话:“小楼,命人严加看守合欢殿,不许任何人出入!”

这一夜,完颜雍留在临云阁,守着令福的尸首。

这一夜,辗转难眠,左肩的剑伤令人心痛致死。

纤纤请了太医为我包扎伤口,服了汤药,伤口还是隐隐的痛。

其实,隐痛的是心。

那一剑,斩断了我与他十三年来的爱恋与情意,斩断了我对他的期盼与痴心。

这一夜,泪水长流。

此后半个月,好比当完颜亮的妃嫔的那一两年,合欢殿变成了冷宫,我仍被禁足,与世隔绝,只有睿儿能自由出入。

纤纤说,陛下亲自追查令福遇害一案,勘察过临云阁里里外外,也问过不少宫人,却找不到任何线索,真相更是无从谈起。如此一来,我仍然是杀害令福的凶徒。

我对她说,那日午后,临云阁的一个宫女来传话,找到那个宫女了吗?

她摇头,说无人见过那个宫女,自那日后,那宫女从皇宫消失了,很有可能被灭口了。

这事太蹊跷,如此看来,幕后真凶杀死令福,嫁祸给我,布局天衣无缝,毫无破绽,没留下任何线索,想查也无从查起。

幕后真凶究竟是谁?和那些妃嫔有关吗?

令福死了,我背负杀人罪名,完颜雍恨我,再不会爱我、宠我。如此,一箭双雕之计,除去我和令福,得益的自然是那些妃嫔。因此,真凶大有可能是完颜雍的妃嫔。

可是,这只是推测,没有真凭实据。

纤纤还说,查不出真凶,凶徒便是我,陛下早已认定是我杀死令福,只是没有将我收押,只将我禁足在合欢殿。

收押监牢,禁足在合欢殿,又有何区别?

本以为终于苦尽甘来,余生可以厮守,与他偕老,却没料到,我和他之间会突然冒出令福;更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

还有什么事比这更讽刺、更荒唐?

也许,我与他根本就没有缘分,上苍也根本不让我们长相厮守。是我们误会了上苍的旨意,是我们逆天而行……他最爱的是令福,我只是替补,不该再对他有迷恋、期盼,不该再对这段爱恋给予不切实际的希望……

睿儿如常去上课听讲,却常常问我,为什么总是待在寝殿和后苑,为什么不出去玩玩?

纤纤说,近来夫人身子不适,太医说不能出去吹风,只能在后苑走走。

如此,睿儿才不再喋喋不休地问。

一夜,我宽衣就寝,纤纤没有退下的意思,神色不安,好像有话想说。

“想说什么就说吧。”我知道,她必定听到了与我有关的事,才会这般欲言又止。

“奴婢……不敢说……”她低垂着头,脸上布满了凝重与惧色。

“说吧。”我坐在床上,洗耳恭听。

“前日,奴婢相熟的一个姐妹送来膳食,对我说了一件事。”她好似下了决心,道,“这姐妹送膳食去临云阁,意外听见陛下和华福的对话。”

“他们说什么?”

“华福说夫人杀死令福,杀人填命,天经地义,理当处死夫人。陛下沉默,华福很生气,问陛下是不是根本不想杀夫人。陛下还是不语,华福更气了,大声问陛下,是不是执意包庇夫人?陛下说不是,只是眼下她还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