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紧绷的心弦才放松,就又悬了起来。
他看见酒吧后面稀稀拉拉守着几个人,都夹着一根烟吞云吐雾。他们神情和姿态都很放松,但眼睛却隐晦地观察着周围。
他们在守卫。
江予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和这里格格不入,有些忐忑地顿了顿,鼓起勇气就要往里面走,却被人叫住了。
“哎你先站住。”离他最近的那个人打量了他一眼,突然露了个不太正经的笑,“长得这么嫩,还是高中生?”
“……”江予有点被吓到了,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睁圆了眼睛瞪着他。
“小朋友,这可不是玩的地方。”那个人见他这模样感觉有点好笑,没逗他了,说,“好奇的话让你家长带你去前面买票,快走。”
江予酝酿了两秒,说,“我找人。”
那人小眼睛觑着他,没吭声。
“我找闻老先生。”江予说完顿了顿,补充说,“……还有庄敛。”
如果这个人是地下擂台的人,他就不可能不知道这两个人。
“……你等着。”果然,那人听到这两个名字后,就收起了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认认真真地看了会他的脸,和另一个人耳语了几句什么,两人最后一道看了他一眼,随即,前者推开酒吧后门进去了。
他进去之后径直走向看台最后方,在一个满头银发、温文尔雅的老先生身旁躬下了身。老先生微微偏过头,露出了脸,赫然就是闻老先生。
江予看见那个人这一系列动作就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但他本来以为只能在这里等和闻老先生联络,没想到那个人再出来,就是直接跟着闻老先生出来的。
“!”
江予没想到闻老先生会在这里,猝不及防见到他有些紧张。
闻老先生依旧是温和含笑的模样,扶着银白手杖走近,岁月沉淀过后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江予,慈和地说,“又见面了,孩子。”
“您记得我?”江予下意识说,然后想起正事,“那您知道庄敛”
闻老先生双眼含笑看着他,江予话音就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彻底消失,他很快明白过来,手指摸了下软腮,轻声说,“您知道啊。”
在见到闻老先生前,江予可能还会再追问一句他会不会救庄敛,但在见到闻老先生之后,他就知道了答案:闻老先生不会不管庄敛。
“他是个可怜孩子。”闻老先生突然说,却没有看着江予。
江予抿了下唇,没接话,片刻后犹豫着问,“您知道,庄敛会出车祸吗?”
闻老先生微微笑了下,没有回答,与江予错身走了。
江予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时,闻老先生转过身,温和地问他,“要陪我走走吗,孩子?”
于是江予快走了几步,沉默地跟了上去,故意落了半步,没和闻老先生并行,就在他以为闻老先生不会回答他的问题时,他听见闻老先生反问他,“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呢,小鱼?”
闻老先生会知道他的名字和昵称并不奇怪,江予敛着浓卷的眼睫,没有说话。
“那个孩子不太会爱人。”闻老先生自顾自地说,“我听说,你们认识是因为你给他送了把伞是吗?”
江予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说话,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伤害了你,所以你不喜欢他是对的。”闻老先生继续说,“就算后悔那天给他送了伞,你也没错。”
“我没有后悔。”江予突然说,“我从来没后悔那天晚上给他送了伞。”
他说着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所以,我也不会原谅他。”
闻老先生停下来,微微偏过头看着他。
“他车祸前给我打了个视频,我没有接,所以有点愧疚,想来找您救救他。”江予说,“我不喜欢他,甚至有点讨厌他,但是我也不想让他死。而且我知道他为什么会死,所以如果我选择袖手旁观,我就会背负这个罪恶感一辈子,那样活着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