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沐春风。屈方宁满饮一杯,赞道:“怪不得将军不肯轻易许人,的确是天下无双。”御剑道:“江南小户人家嫁女儿的酒,滋味倒还不差,只是欠了些劲道。”提起酒壶,替他续了一杯。屈方宁仔细端详,道:“颜色也好看。从前将军教我念诗,有一句春来江水甚么的,大概也就是这般模样了。”御剑哂道:“合意就多喝几杯。”见他酒杯已空,便重新给他斟上了。

帐内暖热,屈方宁的斗篷早已脱下挂在一旁。几杯酒下肚,体慵目饧,两颊飞红,嘴唇更是娇艳欲滴。身上衣服被酒气一熏,香气袭人。御剑隔着一张小小团桌自斟自饮,闻到他身上的香气,心中一动,抬起头来。只见屈方宁轻轻晃着手中残酒,嘴边带着淡淡笑容,一缕长长的头发垂在腮边,灯下看来,当真是艳若桃李。他心中暗想:“春水再美,也比不上你。”

巫木旗趁他们斟酌细品的工夫,早就囫囵喝了一大碗,口中嚼着大块牛肉,胡乱赞道:“好酒!”听屈方宁说起从前,忽道:“小锡尔,你这两年怎地不来了?你与我们将军多年交好,既是师徒、父子,更是极好的朋友。虽然娶了老婆、生了小毛头,往日的情义也不见得就淡了。从前你天天在这里时,与我们将军下棋、谈兵、念诗本子,那是何等快活?自从你搬出城去,他话都少了许多。唉,你不知道,我们将军十次喝多了酒,倒有九次是念叨着你的。”

屈方宁乌黑的眼睛微微一动,笑道:“是么?将军要是有心眷顾旧情,怎地常年又不在鬼城,连作请的机会也不给人?”

巫木旗挥手道:“这是两码事,怎能放在一起说?我们将军不论身在何处,都把你记在心里。去年还特意开山起铁,给你锻造了一……”

御剑喝道:“老巫!”伸脚在他屁股上一踹,斥道:“满嘴放屁。还不滚出去!”

巫木旗抚臀呼痛,踮脚跳着出去了。临了还向屈方宁咧嘴一笑,道:“他是拉不下这个面子,不是老巫放屁。你坐!我再弄几个菜来!……”嗷嗷叫唤声中,已经去远了。

御剑才向屈方宁道:“他嘴里一向没个正经,你别信他。”

屈方宁应了声:“我理会得。”举起银刀,一片片割开面前一大块煮得半熟的羊肉。

巫木旗不在面前插科打诨,二人之间便沉默下来。炭火细微的燃烧声中,银刀相撞声异常刺耳。屈方宁将切好的肉片烫了一烫,盛在御剑面前的碟子里。御剑微一颔首,却不曾下箸。少顷替他斟满了酒,屈方宁道了声谢,却也不再执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