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过我之后,她?会?更珍惜眼前人吗?”
潘师良:“……”
沈时晔继续说, “我就是他们真爱的那个?反派角色,让他们的爱情经过高山险阻之后,更显得?弥足珍贵。”
潘师良辩不过他,索性不劝了, 由得?他日复一日地阴郁下去。
他知道?少爷不是走不出,他是固步自封, 不愿走出。
沈时晔开始见?心理?医生,每周两次。
第一次面谈时, 医生直截了当?地对他说, “和我说一说她?吧。”
沈时晔,“你怎么知道?是因为?一个?“她?”?”
医生笑了, “先生, 您付我一个?小时两万欧元的咨询费,理?应如此。”
沈时晔沉默半晌, “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和别?人分享我和她?的记忆。”
他是个?太警惕也太聪明的病人, 医生花了很长时间去撬开他的口,一开始他只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譬如他们在埃及的雨林小岛里探险、在香港的街头探小店。医生大部分时候都只充当?一个?聆听者,直到有?一天下雨,他突然?说起了两年前的一场雨、一道?枪伤、两个?向死而生的人。
“其实从那天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是站在阴沟里看月亮。在我的世界里,所有?的感情都是有?条件的,我没见?过这种近乎理?想主义的爱,可那是存在于她?和西泽之间的,月亮的光辉,只是恰好地照到了我。一开始我告诉自己,月亮在天上,远远看几?眼就足矣,这是审美?性质的。可是当?我发现她?和西泽隔着一道?错位的时候,我再也克制不住,像穷人见?了金山银山,狂喜,贪婪,想要据为?己有?。”
医生在纸上记录的铅笔沙沙作响,沈时晔停了停,继续平静地陈述,“我们决定在一起,只花了十二个?小时,是一时冲动、感情用事,但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像完全抛弃理?智来办事。我打碎了她?和西泽之间的感情,以为?她?多多少少会?恨我。我想要补偿,可是她?什么也不要,我起初恼怒,后来释怀。她?对我说‘我已经得?到了你’,我像被?施了咒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是的,她?的慷慨仁慈,已经超出我的认知范围之外。我不敢相信,是真的吗,她?已经被?我私有?了吗?我像吝啬鬼葛朗台,夜夜走进库房里抚摸每一根金条,否则无法安枕。我不停试探她?的底线,想要确认,即便我是个?卑鄙无耻一无是处的男人,她?也依然?爱我。
“我们在一起,一共八十六天。每一天,她?都在经历我的考验,我把情场当?战场,对她?冷淡、要挟、阴晴不定、道?德绑架、服从性测试,一样一样手段地试她?。她?心里都明白的,只是因为?太理?解我、明白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所以全部包容下来。她?讲过无数次我爱你,很爱你,最爱你,讲到声嘶力竭,只为?了填满我的欲壑难平。
“可是,我都没有?对她?说一次我爱你。从来没有?。”
沈时晔的声音戛然?停下来,静谧的咨询室里,一时只有?他紧涩的呼吸。他高大身躯陷在沙发里,一只手握成拳抵在眉前,隔绝所有?视线交流,深深地吸气,缓缓地吐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要失态。
隔了很久,医生才问了他第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思考过,除了父母子女这种天然?的血亲,是否真的有?人,可以经受住只有?给予、没有?回报的感情?”
沈时晔闭了闭眼,“我想过,但我太固执的相信,在爱情的领域里,她?就是神明,可以无所不能。现在我知道?了,是不能的。因为?她?也是肉体凡胎,她?的心是美?丽而脆弱的琉璃,她?给世界、给别?人多高浓度的爱,留给自己的就是多么深重?的伤。她?对我,是割肉喂鹰,舍身饲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