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含蓄,但他妹妹真真切切救了薛夫人,众将无论出于跟刘将军的交情还是真心也好,都纷纷夸赞,聂照的孔雀尾巴差点没压住。

有人忽然拊掌,道:“聂小将,我有一侄儿,正值加冠之年,他不仅仪表堂堂,秉性温和,至纯至孝,且是家中嫡长子,将来家中资产尽数归他,不知令妹可有婚配?有我做保,我那侄儿必然诚心待她,绝不相负。”

他一开口,有几个将军也纷纷拎出家中适龄的后辈,毕竟聂照看着前途无量,他妹妹智勇双全,若结得此亲事,百利而无一害。

聂照的脸越说越垮,越说越阴沉,落在桌面的拳头不由得攥紧,最终还是扯了扯嘴角,沉声打断诸位的推销:“舍妹暂无婚配之意。”

“那见见嘛,认识认识?”他们还不死心,聂照嚯地站起身来,“我伤口崩开了,先行告退。”

众将观他脸色不好,不疑有他,忙放他出去处理伤口,顺便将霍停云在心里暗骂了一顿。

大家刚看他走出营帐,他脚步声一顿,忽然又折回来,半跪向刘将军:“将军既然想赏她些什么,不如就赏她一次免死的机会。”

刘方志不解;“何谓免死的机会?”

聂照:“无论她做了什么,做过什么,得罪了什么人,还请将军护她一次。”

刘将军沉吟片刻,想他一心为妹妹的拳拳之心实在动容,方才点头,扯下随身的令牌交给聂照:“她救我老妻一命,且捉住了细作,对我有恩,对军中有功,只要她不做通敌叛国之事,本将军必然还她一命。”

聂照这才握紧令牌,退下。

……

这场战役中不少将士受了伤,军中女眷除了织布之外,还要充当军医,为将士们包扎伤口。

薛夫人教过姜月后,便让她自行操作。

姜月把金疮药洒在手上的士兵身上,缠好纱布,问薛夫人:“这样对不对?”

薛夫人见她素白的手沾了血,一时间有些失神,不由得想起那天她杀人时候的样子,摇了摇头把场景甩出去,夸赞她:“做得十分好,”又忍不住摸摸她的头问,“斤斤,你杀人了可会害怕?”

姜月动作顿住,其实她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是害怕的,血液那么热那么黏,死去人的瞳孔像马一样涣散,直勾勾望着她,同类相杀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她没有办法不怕,她怀疑过自己……

她摇摇头:“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们,三哥说人杀人是该愧疚恐惧,但杀人是为了护人,那么此时我杀的就不是人,是类人的禽兽,这样想便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