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8 / 52)

,小丫鬟熟练地拆掉粽叶,低头退下。四个粽子,一个清水粽蘸糖吃,一个豆沙馅儿,一个蜜枣馅儿,还有个蛋黄馅儿。陈敬宗问华阳:“你吃哪种?”华阳夹了蜜枣粽,低声道:“我吃一个就够了。”她吃得慢条斯理,陈敬宗也努力把嘴里的粽子想成肉馅儿,正没滋没味地吃着,忽然听到一声呜咽,像山鸡被人掐住了嗓子,戛然而止。夫妻俩同时抬头。右边的主席上,齐氏正用帕子捂着脸,见大家都盯着她看,她索性不掩饰了,哭出几声来。陈廷实替她脸红,无措地斥道:“好好地过节,你哭什么?”齐氏抽搭两声,一边拿帕子擦着眼角,一边哽咽道:“我想老太太了,每年逢年过节她都要念叨咱们这一大家子,今年好不容易都聚齐了,她老人家却看不着了。”华阳早在听见哭声时就放下了筷子,此时看向公爹,就见公爹垂眸静坐,慢慢地红了眼眶。甭管齐氏是不是做戏,她那话哪个孝子受得了?华阳听说过,公爹是寒门出身,刚入京时都住在官舍,那种简简单单就两间屋子的小院,等公爹终于在京城站稳脚跟有了宅子,马上就把留在老家的母亲兄弟妻儿都接了过去。只是老太太更喜欢老家的自在,再加上确实不适应京城的气候,公爹才不得不将老太太送了回来。京城与陵州隔了太远,哪怕过年时京官有一个月的假,公爹也赶不回来,难以尽孝。沉重的情绪潮水般往外蔓延,孙氏哭了,大嫂俞秀、三嫂罗玉燕也都拿起了帕子拭泪,陈伯宗、陈孝宗亦都垂着头,就算没落泪,眼眶也是红的。华阳正观察着,忽见陈敬宗夹起那个清水粽,若无其事地蘸蘸糖,直接送到面前,一口咬了小一半。虽然他没发出多大声音,可全家人都在默哀,就他有动作,谁能看不见?华阳眼观鼻鼻观心,左手却悄悄伸过去,在陈敬宗的大腿上一拧。陈敬宗本来用右手拿筷子,这会儿突然放下筷子,迅速垂下手,赶在华阳离开前抓住了她,紧紧握住。他还不是单纯地握,带着茧子的拇指指腹一下一下地擦撩着她柔嫩的掌心。就像一个守株待兔的猎人,好不容易抓到一条兔子腿,就算不吃也要解解馋。华阳:……众目睽睽,她不敢乱动,脸却一点点地红了起来,掌心更是传来一阵阵酥麻。幸好,旁人都将她的神色理解成了为有陈敬宗这种“不孝”儿孙做驸马而羞愧。齐氏知道陈敬宗一直都是大房那边的异类,人嫌狗憎的,她正在为陈敬宗踹自家儿子的那一脚而怨恨着,此时见陈敬宗主动递上把柄,齐氏就抹着泪道:“敬宗啊,老太太在的时候最疼你了,你都一点不想她吗?”陈敬宗捏着美妻柔若无骨的小手,心情好,还朝齐氏笑了下:“想,只是非得哭出来才代表想的话,那你们不哭的时候,难道都没有惦念老太太?”齐氏差点被这话给呛过去!甚至学富五车如陈廷鉴、陈伯宗、陈孝宗等新旧状元、探花,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陈敬宗的话。孙氏出面打圆场:“好了好了,大过节的,都继续吃吧,老太太最慈祥,肯定也不想瞧见咱们为了她茶饭不思。”有了这话,众人才纷纷拾起筷子。陈敬宗默默地松开了华阳。华阳不动声色地吃着粽子,心里已经将陈敬宗关进厢房上了十几层的锁,看他还如何动手动脚。家宴结束,陈廷鉴把男丁们带走了,女眷们继续留在澹远堂。依华阳上辈子的性子,她不会留在这里听一些家长里短,只是她现在存了别的心思,便笑着坐在了婆母旁边。孙氏藏下心中的奇怪,对齐氏道:“我看咱们后面还砌了三面墙,是准备扩建宅院吗?”齐氏往华阳那边瞧了眼,回道:“之前不是跟大嫂说过么,正月里修缮宅子时怕砖不够用,买多了,退不好退,摆在那里也浪费,就在后面先搭了墙,日后是修花园还是盖房子留着给孙辈们长大了用,全凭您与大哥做主。”罗玉燕看向华阳,陈宅可没看出多少修缮的地方,只有四宜堂是新建的。华阳慢悠悠喝着茶,她千里迢迢来给老太太服丧,陈宅又小,不给她盖新宅子,难道还要她们夫妻跟哪个兄嫂挤一个院子里住?只是这差事都落在陈廷实、齐氏夫妻手中,上辈子这夫妻俩都能大胆收下地方官员豪绅孝敬的十二万两白银,公爹这次寄银子回来,齐氏就不可能把银子都花在四宜堂与老太太的丧事上,少不了以次充好、做假账中饱私囊。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