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活捉陈复时,陆奉提议立刻绞杀,以绝后患。皇帝总想给死去的兄弟们交代,非把人押到幽州处置,结果前脚刚出京,皇帝后脚收到突厥的国书,愿以二百匹肥羊,三百匹良驹,五百张毛毡换取陈复,另许诺约束流寇,此后三年,不再侵犯我朝边境。
那?些三瓜俩枣,皇帝并未看在眼里?,只是?每年寒冬,突厥频繁骚扰我朝的边陲,抢夺财物、米粮和女人。为此大?齐和突厥数起争端。突厥无赖道:“我国与贵朝签订世代友好的盟约,怎会做这种背信弃义之事?流寇在我朝也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逆贼。他们冬日没有?衣裳穿,没有?女人睡,只能去抢。不仅抢贵朝,本国也不放过,我们也深受其害啊!”
什么流寇,分明是突厥士兵乔装打扮,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却不能明晃晃撕破脸。
皇帝半生戎马,但私心里?,他不愿意再起战争。并不是他老了,雄心不在,而是?当年皇帝昏庸,接着诸王争霸,这片饱受摧残的土地埋下太多冤魂,将士们何辜,百姓又何辜?
比起阴险的陈王,残暴的鲁王,皇帝确实当得一代明君,在没有?大?争端的前提下,他不愿和突厥大动兵戈。
与陈王父子的恩怨,多掺杂着帝王私情,可若舍一个陈复,能换取边境三年安定?,实话说?,皇帝有?些心动。
皇帝叹了口气,心绪又被朝廷诸事占满,什么“庶妃“、“夫人”,统统不重要了。
他看着裴璋,道:“裴卿有?这份心,难得,只是?此事幽深复杂,还?需从长计议。”
裴璋的能力毋庸置疑,当满朝文武一头雾水,疑惑“陈复”怎么和“突厥”扯上关系时,裴璋茅塞顿开?,忽然禀报前阵子,京中米价上涨一事。
京城的粮食来自江南漕运,江南又是?陈复的老巢,京城米价为何上涨,因为运粮的船翻了啊!几千石粮食不翼而飞。
突厥频繁骚扰我朝边境,齐朝兵强马壮,他们也不想挑起战争,而是?地势使然。那?里?冬天严寒,牲畜大?多冻死饿死,突厥是?游牧民族,种不了粮食。为了生存,我朝驻军薄弱的边陲小镇,便?成了他们眼中的肥肉。
至于陈贼和突厥如何勾结,意欲何为,他们一概不知。如今禁龙司归陆奉的副手,一个叫“霍费昂”的人管,禁龙司上过大?刑,陈复是?个硬骨头,没有?吐露半句。
皇帝为此昼夜忧虑,他既想陈复死,又想要边境的安定?,如今竟有?些后悔,早知道该听陆奉的,早早绞杀,也不必如今两难抉择!
……
陆奉没有?办乔迁宴,他又刚卸了禁龙司的官职,皇帝生怕别人看轻他,今日亲率重臣给他做脸。在座的都是?朝中肱骨,谁都没把方才的内宅事放在眼里?,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谈论朝政。
江婉柔见状,抬头看了陆奉一眼,得到他的颔首示意后悄然退下。在退出花厅的一刻,鬼使神差地,她看向裴璋。
正好,裴璋在往外?看,隔着稀稀拉拉的人群,两人的眸光对上,皆是?一怔。
江婉柔心口发涩,不知道为何,每次见到他,他好像都很难过。
让她也难过起来。
裴璋先反应过来,朝她微微一笑。江婉柔心绪复杂,微微向他欠身,以示对他的感激。
方才不管他有?意还?是?无意,都解了她的窘迫。
江婉柔悄然离开?。
花厅里?都是?男人,接下来的场合不需要江婉柔出席,她也乐得自在,在后院吩咐厨房准备酒宴,她做这些得心应手,挑不出任何错。过了晌午,皇帝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陆奉也在此列,他走时命人留了一句话,“勿要胡思乱想。”
江婉柔心下稍安,只是?这颗心还?没有?完全放到肚子里?,皇帝办事雷厉风行,下午就命人把“番国女使”送了过来。看着面前一行环肥燕瘦的美?人,江婉柔险些把手中的杯盏捏碎。
陆奉可真是?皇帝的亲儿子!瞧着一个个的,或玲珑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