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春宁大约听见了动静,也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哑着声说:“一一,你来了。”

张姨忙往书?房去收拾那一地碎片。

林檎换了鞋,走进客厅,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孟震卿一眼,简直心惊。

她查过资料,知道化?疗有多痛苦,但没见到?真人之前,始终只有一个抽象的概念。

孟震卿瘦得不成样子,皮肤却十分浮肿,脸色蜡黄,领口皮肤大片红疹,不知是为了预防感冒还是因为已经在开始脱发?,头上?戴了一顶薄帽。

从前他的目光总是清明炯然,而今眼里却蒙着一层被副作用折磨已久的阴翳,一向挺直的脊背,也略有些佝偻。

所有遭过的折磨,都在这副身躯上?留下了不忍细看的痕迹。

孟震卿缓慢地走了过来,在沙发?上?坐下,从果盘里拿了一颗梨子,声气虚弱而温和?地问?:“一一,吃不吃梨?”

“……好。”林檎喉咙里哽了一下。

孟震卿把梨子递给祝春宁,祝春宁拿上?走去厨房削皮。

“我早就想来看您。”林檎两手蜷放在膝盖上?,轻声说。

“不来也好,我这个样子吓人。”

“没有……”林檎忙说。却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孟震卿没有什么反应,只有一种木然的淡定。

从前见面,孟震卿总要问?问?他们这些小辈工作学习方面的事,现?在似乎也没这个兴致了。

坐在那里,只是沉默,一呼一吸,衰败颓然。

削好的梨子被祝春宁拿了过来,递到?林檎手里,她一口一口咬着,每咽一口,喉咙里就要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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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周结束。

林檎他们AI部门最近有个产品要测试,整组都在火急火燎地推进度,实习生都被派了活儿,做一些支持性?的功能。

这天?,整个部门加班到?了凌晨0点才散。

这个点已经没有地铁了,林檎打了辆出租车。

到?家?,一推开门,却发?现?孟镜年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门禁卡放在玄关柜上?,一边看着他所在的方向,一边换鞋。

蹑手蹑脚走近,蹲在沙发?旁。

孟镜年穿着早上?出门的那套衣服,头颈枕在沙发?扶手上?,双臂抱胸,明显一到?家?就躺下了。

他实在太累了。

他有个研究正在收尾阶段,除此之外,之前MPI的一位同学出版了一本?德语的研究专著,翻译的工作,交到?了他手里。那研究很新,拖太久恐会失去时效性?,对接的编辑也在催,只能加班加点。

白?天?上?班,晚上?回家?探望父母,再回到?公寓伏案翻译。

长此以往,人很难受得了这样的工作强度。

犹豫很久,林檎还是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孟镜年缓缓睁眼,目光聚焦,“……你回来了。”

“你在等?我吗?”

“本?来是想等?的,不小心睡着了。”孟镜年揉着后颈坐起身。

“快去洗澡吧。”

孟镜年“嗯”了一声,却是伸手牵她手臂,往前带了两步,她膝盖抵住沙发?边沿俯身,他双臂环住她,声音又低又哑:“抱一下。”

洗完澡,两人回到?卧室躺下。

孟镜年从背后抱着她,她整个人陷在一片温热之中。

她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双眼紧闭,却毫无睡意。

摸出枕头下面的手机,按一下解锁键。

显示时间凌晨三点。

林檎回头看一眼,昏暗里轮廓隐约可见。捉住他搭在肩膀上?的手,轻轻挪开,手机屏幕灯光熄灭的一瞬,她往前挪了挪,离开他的怀抱。

爬起来,捞起手机,双脚落地,找到?拖鞋靸上?,脚步放到?极轻,走到?窗边书?桌那儿。

把手机屏幕再度点亮,不敢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