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闪不避,只在枕头飞近时,大手一挥,“啪”的一声,便将那软枕拍落在地。
枕头在地上滚了两圈,蔫头耷脑地停住。
他也怒了,声音骤然拔高:“你以为我愿意?”
“若不是母亲当年与你娘是手帕之交,一时兴起,指腹为婚……”
“就凭你的才情学识,能进我沈家大门?”
秦氏浑身一颤,血色从脸上褪尽。
“你……你什么意思?”
她声音发抖,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凄厉。
“你后悔了不成?!”
沈瀚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并未直接回答。
他薄唇轻启,字字如冰:“若不是母亲撑着沈家,若不是子安自小争气,被选为太子伴读,早早进了宫。”
他顿了顿:“我能放心你?”
“这么多年,我以为你多少该有些长进。”
“谁知,”他轻嗤一声,“竟是分毫未改!”
秦氏的泪水“唰”地一下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你说什么?”
她嗓音哽咽,带着哭腔:“你再说一次!”
沈瀚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再也懒得看她。
他伸手便去抱床上的锦被。
秦氏心头一慌,想也不想,猛地扑过去,死死拽住被子的另一头。
“你做什么?!”
她尖声叫道:“你要去哪儿?!”
沈瀚眉宇间尽是不耐:“去书房。”
“不行!我不许!”
秦氏将被子抱得更紧,指节都发了白。
“深更半夜的,被下人瞧见,像什么样子!”
她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沈瀚也不欲与她争这一床被子,沈府里多的是。
他手一松,锦被大半落回秦氏怀里。
他弯腰拎起床边的鞋,就往脚上套。
“不许走!”
秦氏见状,急忙想从榻上爬起来去拦他。
慌乱间,脚下却被散落的锦被绊了个结实。
“啊!”
她惊呼一声,整个人重重跌坐回被褥之上。
青丝散乱。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瀚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内室。
内室,死一般寂静。
秦氏瘫坐在散乱的被褥间,像一尊失了魂的泥塑。
刺骨的冷,从脚底板,一点点,钻进心窝。
秦氏惨然一笑。
原来他是这般看待自己……
还沈家主母……
她就是个笑话!
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门外,心腹嬷嬷的声音小心翼翼传来:“夫人?您……您没事吧?”
秦氏深吸一口气,死死掐住掌心。
再开口,声音已带上几分惯常的威严,只是暗哑得厉害。
“无事,都退下,我要安寝。”
王嬷嬷在门外应了声“是”,脚步声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