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它,徽妍亦有些感情。

它是她出生那年,王兆亲手所载,如今,已是亭亭如盖,正值结果之季,枝头上吊沉甸甸的果实。

徽妍摘了一颗石榴果,再带着走进屋子里,空荡荡的。

皇帝四下里打量着,一直踱进卧房,推开窗,几只雀鸟受惊,叽叽喳喳地飞走。

天空湛蓝,目光越过墙头,未央宫的阙楼就在远方。

“景致甚好。”

皇帝微微扬眉,徽妍笑了笑。

二人凭窗伫立了一会,皇帝道,“你我完礼之后,便让戚夫人和王博士搬回来,如何?”徽妍猜到皇帝有这般打算,轻轻握着他的手,“陛下赐甲第故宅,妾母亲与兄长自然欢喜不已。”

皇帝却是察觉到什么,看着她,“你呢?你觉得如何?”“于妾而言,这是陛下心意,自也是欢喜。”

她停了停,“是不是甲第并无甚要紧。”

皇帝双眸深深。

“你是觉得,甲第关乎荣辱,朕今日赐下,说不定何时也会收回,你还在想那牢笼之事,是么?”徽妍的心好像被什么触了一下,望着皇帝,笑意隐去。

皇帝总是这样,轻易地识破她的伪装,看到她最隐秘的想法。

坦率直白,让她无所适从。

“朕在未做皇帝之前,也从不想做皇帝。”

无视她的不知所措,皇帝继续道,“那时皇宫在朕眼中,亦是牢笼,故而愤世嫉俗,目中非黑即白,不肯受人约束。

可后来,朕真的走出皇宫,才发现世间牢笼有许多。

有些牢笼在外,木制,或铁制,哪怕高如宫墙,深如潭渊,朕皆不怕。

你说那困死蛾虫的虎魄,亦不过此类。”

“真正可困住人的牢笼,乃在心中。”

他注视着她,“你曾说,若我二人将来情意生变,恐怨怼煎熬。

你所忧者,便是这心牢。

徽妍,朕非神祇,将来如何,亦不可掌控。

但若真有那么一日,你我情意不再,朕不会拿任何牢笼来困你,亦不会为难你的家人,便如当初朕不曾强求过你一般。”

徽妍怔怔,攥着他的手,心如同落石入水,激起层层涟漪。

她忽而有些愧疚。

与皇帝在一起这前前后后,她犹豫、退缩过许多次,几乎每次都是皇帝把她拉回来,拽着往前走。

她知道,自己若真的离开,他也许会暴怒,却不会伤她毫厘,也会放她走。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真的离开过。

而事到如今,她已经无法想象,将他独自留在这座皇宫之中,他会是如何模样,而自己又是如何模样。

他说他不会为她设牢笼,可对于她而言,他就是她的牢笼……徽妍面红红的,竟似刚刚喜欢他的时候那样,不敢看他的眼睛。

似乎唯恐那目光太耀眼、太灼热,会让她迷失。

“知晓了么?”皇帝问。

徽妍点点头,片刻,忽而嗫嚅道,“那……那妾可否再问陛下一事?”“何事?”皇帝问。

“陛下……”徽妍咬咬唇,忍着面上的热气,道,“陛下曾说何时开始喜欢妾的?”皇帝一怔,看向她。

只见她也看着他,神色像刚才他问她的时候一样期盼。

皇帝的脸上瞬间有些不自在。

“问这个做甚。”

他转头看向窗外。

“自是不知晓才问!”徽妍忙将他的脸掰回来,对着自己。

皇帝把她的手拉下,含混道,“也并未多久。”

“那是多久?”“也就五六七八年……记不清了。”

皇帝说着,忽而望望天色,“戚夫人该等急了,还是先回府吧。”

说着,拉着她往屋外走去。

五六七八年……徽妍只觉恍恍惚惚,啼笑皆非,心却咚咚跳动。

她去匈奴便有了八年,期间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