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映红了。我问他怎么不睡了安草儿说,我被大风给吹醒了。他问我,阿帖是风神吗

瓦罗加回来的当日,鲁尼、拉吉米和马粪包只是过来跟他简单地打了招呼,就离开了,他们大约想让我们独享重聚的好时光。但第二天一早他们又来了,跟瓦罗加打听激流乡是个什么模样,打听我们那些定居的人的生活和带过去的驯鹿的情况。瓦罗加说,激流乡有乡党委书记,他是汉族人,姓刘,人很和善,有四十多岁,他的老婆是个胖子,两个孩子却很瘦。乡长是齐格达,曾是我们住在山上的鄂温克的另一个氏族的酋长。另两名副乡长一个是汉族人,一个是鄂温克人。瓦罗加说,到定居点的第二天,乡里就给大家开了会,说是定居以后,团结是第一位的,各个氏族之间不要闹矛盾和分歧,现在大家是生活在一个大家庭中的人。瓦罗加说刘书记刚讲完这番话,喝得醉醺醺的维克特就说,都是一个大家庭,那女人可以换着睡啦他的话几乎把那次会给搅黄了,因为大家只顾着笑,没人听书记和乡长讲话了。刘书记还说,大家要注意保管好自己的猎枪,少喝酒,喝醉酒后不许打架,要做文明礼貌的社会主义新猎民。

关于激流乡的房屋,瓦罗加说,房子是两户一栋的,比乌启罗夫的要好。那一带杨树多,所以房前屋后都栽种着杨树。屋子里预备好了棉花絮成的被子,但大家盖那样的被子觉得气闷,所以还是用着兽皮被子。刚到的那几天,大家都睡不着觉,经常是半夜时从家中溜出来,在路上像夜游神一样逛荡着。不仅人是这样的,猎犬也是如此,它们习惯了守着希楞柱呆在山林中,那一排挨着一排的房屋也让它们生分,它们在夜晚时也跟着主人逛荡着。生人与生人相遇时,是不说话的,但不相熟的猎犬相遇时可就不安分了,它们大声叫着,有时还厮咬到一起。所以在刚定居的日子里,激流乡每到深夜都鸡犬不宁的。

瓦罗加说,达吉亚娜和依芙琳、坤得住在一起,达西一家和维克特一家住在一栋房子里。伊万呢,他受到了乡里特别的照顾,自己拥有一户房子。乡党委书记都听过伊万打鬼子的故事,说他是建国的功臣。男人们仍然上山打猎,有时当天回来,有时几天才回来。女人们仍然以经管驯鹿为最主要的活儿,驯鹿不喜欢回到激流乡,它们还是乐于呆在安静、开阔的地方,所以女人们在离激流乡两三里的地方圈了一带适宜驯鹿休息的地方,她们每天都要带着干粮去清点驯鹿。如果少了几只,还要跟以前一样出去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