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昧追来时见她正往上爬,吹来的风卷起她的长发、长裙,像是?下一刻就会消失在天地间。

他心中的不安忽然再度扩大,疾步上前:“唐袅衣,前面已经没有路了,你再往前信不信我?……”

他想要出口威胁她,但却找不到能让她顾及之人,所有人都被?他隔绝,唯一与她有关系的人,也在前段时日死了。

唐袅衣没有回头地爬上高?处,听?见他的话转过头,被?风吹散的长发覆在面上,看?不清其脸上神?情。

扑通

一句话也没有,她往后仰倒的姿势如?同一只蹁跹飞舞的蝶,直径落下滚滚江河激起半分水花便骤于平静。

那一瞬间的天地似在天旋地转,雪昧下意识往前疾步奔去,却连一滴飞溅起的水珠都没有捞到。

江河很宽,相隔两地甚至都还需坐船才能抵达,落下如?此江河饶是?她再精通水性,生还的可能都极少。

更何况……

雪昧胸口涌上一股难言的滚烫,一口血猝不及防地喷出来,一时站不住,单跪于地。

他茫然地看?着?翻腾的江面,分不清是?她在银簪上的毒发作了,还是?因为别的。

他才不信她会这?样死去,能将她从河里捞起来一次,也能捞起第二次。

“捞人!”他双眼赤红地转头吼道,顺而将身上的衣袍脱下,想要跳进去捞人。

那可是?急涌的大河,深不见底。

身后紧随而来的人见状,忙将人拉住:“少主、少主,这?是?恒河,夫人绝无生还的可能了,而苗疆却需要你。”

雪昧似听?不见别的话,死死地盯着?前方,双眸猩红,耳边全?是?翻涌的水,还有她跳下去前看?他的那一眼。

那般平静,连恨意都没有,一定是?早就想好?要用?这?种方法逃跑了。

再晚些?她就要逃了。

“放开!”他预想此种可能,浑身莫名发颤,红着?眼挣扎得越发凶狠。

“放开我?,她快要逃走了。”

“她快逃走了……”

随从见他此时似乎有些?不正常,只得铤而走险将他弄晕。

雪昧晕过去之前,都还维持要冲过去的姿势,一双眼红得似要滴血。

那些?人将晕过去的雪昧抬回去,然后又在恒河打捞许久。

直至捞起一具穿着?苗疆婚服,被?鱼儿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女?尸,众人才放弃。

待雪昧醒来时,将尸体呈上。

布满红绸与贴着?红囍字的房里,所有的一切都还维持着?不久前的样子,连女?子寻常穿的衣裙,都还整齐地摆放在衣柜中。

少年躲在衣柜里,死死地盯着?不远处躺在婚床上被?鱼啃食烂了的尸身,浑身控制不住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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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许久,他才从衣柜中爬出去,伏在尸体面前,伸手抚摸已腐烂的尸身,昳丽的脸上忽然露出若有若无的笑。

女?尸连面容都看?不清,残缺得支离破碎,他却看?得很认真:“你看?,最后你怎么逃,都还是?得在我?的身边死。”

女?尸不能回答他的话,他却好?似忽然听?见了一句,似乎是?曾今她说过的话。

雪昧,你能不能将我?放在心上,每日多爱我?一点,好?不好?。

雪雪,他们都说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你只是?在我?身体里种了东西,所以才留着?我?,是?这?样吗?可是?我?好?爱你啊,心里眼里都是?你。

他笑着?,抽出腰间的匕首,划破胸膛,抱着?女?尸的头塞进胸口,脸迷离的笑透着?愉悦。

“怎么没有你?你看?,我?将你装进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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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飘起了雨,拍打着?窗沿,如?同海岸上的风波。

天上的风云骤然变幻,露出电闪雷驰的狰狞,雨幕与银线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