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念佛化缘的盲僧怎地不?见?了?”有人反应了过来。
“对啊,日日过桥都能听?见?他在此念经。今日骤然安静了,便觉浑身难受。”另一人感叹道。
“他不?能视物,别是出了什么事?吧?”有一心善的官员忧心道。
“瞧那头!那边那个?敲着木鱼报晓的老和尚,不?就是念佛桥的盲僧吗?他复明了?!”有人眼?尖地发现了正在曹门附近敲木鱼的盲僧。不?对,现在也不?应该叫人盲僧了,老和尚眼?睛已经好了,不?瞎了!
“瞎子?还能复明?这可真是件奇事?!”
“就是啊。”
“也不?知他这眼?睛是如?何?好的?是有了什么奇遇还是遇着了什么神医。”
众官议论纷纷,难得有件新鲜事?,大家都很是新奇。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其中便有一位有心人,暗暗记下了。
第98章 第98章 前太医丞
住在曹门军营的内诸司官员中, 有一位姓江的辇官,专门负责宫中车辇, 职务不大野心却不小,时时留心交好?内侍省与入内内侍省的内侍们?,以图往上谋权谋利。
内侍省与入内内侍省是号称前后省,均为天子的近侍机构,管理宫内事?务,由?宦官担任。光从?名字上看,入内内侍省就要?比内侍省,更接近天子, 而实际上亦是如此。
这位江辇官获知念佛桥盲僧复明的奇事?后, 暗暗留心,一下值便特地去打听了一番。这一打听可不得了,原来那盲僧竟是五岳观的一位道长治好?的。那道长年纪也不大, 才十五岁, 医术却十分了得,还是坐镇熟药惠民?南局的首席医官。
次日?,江辇官进宫后, 便把这消息告诉了入内内侍省一位与他?有些交情?的小内侍。那小内侍转头?又告诉了他?师傅。这下可不得了。这小内侍的师傅在宫中可不是无?名小角,乃是入内内侍省的副都知任守忠, 颇得天子宠信的权宦。
“此事?当真??”任守忠长着一张很是讨喜的脸, 面皮白净, 面相伶俐,逢人三分笑?,从?不见他?与人红过脸。
“江辇官就住在念佛桥附近,日?日?进宫必经此桥,此事?乃他?亲眼所见。徒儿还找了好?些也住在曹门军营的人打听过了, 的确属实。”小内侍笃定?道。
“嗯,知道了,先下去吧。”任守忠神色不变,小内侍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闻言只好?称“喏”离去。
“五岳观,苏衡。”任守忠低声?自语,左手大拇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食指,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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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开封热得跟蒸笼似的,开封百姓或往河边柳下,或往郊外浓荫处纳凉避暑,枕着柳树的剪影一睡便是一下午。
有钱的大户人家在家中修建了风亭水榭,四周摆上冰盘,桌上满是金盏银碟,浮瓜沉李。吃着冰水浸过的瓜果,吹着扇车送来的习习凉风,不知暑热为何物,怎一个惬意了得。
“师傅,咱们?观就不能买一架扇车吗?好?热啊热死了热死了!”清风敞着道袍,在凉席上摊成?一个大字饼,嘴上有气无?力地哀嚎。
“心静自然凉。”住持笑?眯眯
春鈤
道,“观内这么多殿宇屋舍,一架扇车根本不够,到时放你屋里还是放你师兄屋里?不患寡而患不均,要?么大家都有,要?么大家都没有。”
“啊”清风感觉自己快要?被热得灵魂出窍了,不管不顾地说,“人家中太一宫都有,就咱们?观没有,什么不患寡而患不均,你买一架放在院子里,大家都去院中纳凉吹风不就得了。你就是抠门儿!”
住持笑?容不变:“你这般大方,购置扇车的费用不如从?你每个月的月钱里扣。”
清风怒而坐起,气得笑?了:“师傅,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响!”
苏衡端着冰镇樱桃进屋时,就看见清风对他?师傅大逆不道地翻了个白眼,不由?道:“这又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