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有此事”,范仲淹道,“那?儒生一心弃文从武,收复吐蕃,组建汉蕃联军齐攻党项。但我与他交谈之下,发现他学问极好?,若是放弃做学问跑去从军,反倒可惜了。”
“这么说,范爷爷您定是拒绝了他。”苏衡笃定道。
范仲淹点点头:“我赠了他一本《中?庸》。”
苏衡眨眨眼?:“范爷爷,您是带了一车的书?来延州吗?”
“怎可能!阿衡,你这话问的!”范纯祐失笑道。
“可是”,苏衡颇为无辜道,“就我所知,范爷爷送了狄指使一本《左氏春秋》,又赠了那?儒生一本《中庸》。也许,范爷爷还送了别人其他书?籍,只是我不?得而知。范爷爷这般喜欢送书?,我以为定是带了不少藏书?来延州才是。”
“呃……”范纯祐语塞,偷眼?看了一下他阿父。
“你这小子,真真促狭,不?愧是你师傅的得意弟子。”范仲淹亲昵地敲敲苏衡脑门,嗔道。
苏衡以?七岁稚龄,将延州伤病营管理得井井有条,又聪慧过人,一身医术远胜太医局数百医学生。延州城中?,不?知有多少?人暗恨苏衡为何不是自家孩子。看看人家七岁是何模样,再看看自家瓜娃子是何模样!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但是,范家父子与苏衡相熟之后,却深知苏衡并不?是他表面上看着那?般清冷端方?,稳重识礼,而是与他师傅一般,有着戏谑人的恶趣味。只不?过贵生道人对这一点并不?做遮掩,苏衡则是只在亲近在意之人面前才会展露这一面。
“对了范爷爷,那?位儒生姓甚名谁?”苏衡想起来还不?知道那?位勇武的儒生叫什么。
“姓张名载,字子厚。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后生。”
·
“咔嚓!咔嚓!”狄咏啃着一根又一根环饼,啃得不?亦乐乎,脸上还沾了不?少?环饼上的黑芝麻,
张载……这个名字总觉得很耳熟,到底是在哪里听过……苏衡注视着积雪的庭院,努力回想,放在手边的环饼一动都没动过。
“阿衡,你想什么呢?咔嚓咔嚓!这般入神。咔嚓咔嚓!”环饼酥脆掉渣,狄咏一边啃一边问苏衡。
“我在想那?位被范大人劝回去念书?的儒生。”苏衡回过神来,也拿起碟中?环饼咬了一口。这环饼炸得金黄发硬,上面还撒了不?少?黑芝麻,与后世?的麻花差不?了多少?。
“哦你是在想范大人劝学这件事呀。这事儿已经传遍整个延州城啦,茶摊里的说书?人还专门根据这个故事写了个话本呢!”狄咏抹了一把?脸,把?脸上的黑芝麻全都弄了下来。
“还有这事?”苏衡每日除了去伤病营就是在家中?钻研医书?,从没去听过人说书?,还真不?知道范仲淹劝学一事已经成为类似“司马光砸缸”这样的名人故事了。
“对啊”,狄咏理?所当?然地点头,“不?过,那?儒生已经离开延州回家去啦。”
“你如何得知?”苏衡奇道。
“说书?人说的!”狄咏又拿起一根环饼开始肯啃啃,“那?儒生与范大人交谈过后,就带着范大人所赠的《中?庸》回横渠去啦!”
横渠?苏衡想起来了,张载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横渠先生,关学的创立者。他的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利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可谓振聋发聩。
原来,张载年轻时还起过投笔从戎的念头?若不?是范爷爷惜才,把?人劝住了,说不?定北宋便会从此少?了一位名儒与大教育家了。
“阿衡,听说你昨日去范大人家用饭去了,范大人的家会不?会特别大呀?他们家吃的会不?会都是什么龙肝凤髓之类的?”狄咏啃着环饼,突然想起一事,于是八卦兮兮地问道。
“……”苏衡沉默一瞬,才道,“范大人家也就比你我两?家稍大些,至于吃食,范家的饭菜与我们平日吃的没什么不?同,除了”
“除了什么?”狄咏期待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