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问你呢?”灼夜未得到回应,又快速说了一遍。许久之后,谢溯之沉沉应了一声,“嗯。”
灼夜听出了震惊、难过,唯独没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喜悦。
谢溯之藏于袖中的手臂微微颤抖,尚未完全失去直觉的手掌被指尖刺入,生出刺骨的痒痛感。他看着陷入昏迷的祝水,又低声笑了起来,声音渐大,惊得灼夜毛骨悚然。
谢溯之笑得眼角划过泪水,灼夜应是没看见翻过下一页开头的那行字,“若融血者只剩半身血脉,再施此术,施术者魂飞魄散,受术者仅有五成可能得施术者寿命。”
再者,自己又怎会是,祝水的心上人?那句曾经信誓旦旦的两情相悦,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骗术而已。
祝水歪在轮椅一侧,拉着谢溯之的手逐渐卸下力道,谢溯之却如疯魔一般,仍旧笑着。
融血术一旦开始,就不得随意中止,灼夜不敢靠得太近,只死死盯着两人,唯恐哪一个一瞬间消失。
谢溯之面容逐渐发生变化,易容术失效,眼角嘴角的皱纹被细细撑平,下垂的脸颊、眼皮逐渐上撑,若忽略脖子以下如一滩死肉的身体,整个人看起来如焕发重生。
而他自身的血自他各个指尖不断流出,但他的心脏已感受不到疼痛。无数的血涌上脑间,脖上青筋四起,他只觉血液冲击神经,眼球涨得疼。血液顺着两人的手臂不断留下,形成一片血洼。
天地旋转,院中的时间却被凝滞,巨大的充血感让谢溯之看不清眼前情形,两人连着的手只剩指尖勾连。一侧的梨花树不知何时收了花骨朵,无数血丝顺着树根缠绕枝丫。
灼夜眼中蓄泪,她微微仰头,想起许多年前的好春日,她第一次见到祝山祝水兄弟二人的场景,昏暗的地下赌场里,祝水站在兄长身侧,怯生生,又带有些许好奇,彼时,她刚从赌桌上下来,赢得盆满钵满,心里起了歹意,从祝山手里借过祝水,不由分说将手臂搭上他的肩膀,将他箍走,上了一把赌桌。
“我不会,我不会,我不会。”
“哎,试试嘛,输了也没关系,看到那边帘子后面的人影了吗?我兄长!这家赌场的老板!”
骰子被人装模作样摇得阵阵响,却在比大时摇出六个一,在比小时摇出六个六,灼夜在众人唏嘘声中看着他通红的脸笑弯了腰。
“砰!”梨花一瞬间尽开,带着殷红,随即从枝丫脱落,随风飘散。灼夜再回神,只剩一只轮椅,和身侧瘫软的谢溯之。术法不知在何时消失了。
她猛然上前,想要扶起谢溯之,却在触碰到他的那一瞬间,不再动了。怀中人,没了生机。
“滴答滴答。”清亮的泪水砸向血洼,她抬头,眼泪便蓄在眼眶中,不肯落下。
“换血术,失败了。”灼夜抱着一滩身子,在无人的院落里,放声大哭。
小镇某条街道上,一家饼摊,有位面容清俊的男子,长身玉立,笑着同过往人打招呼。“今日要收摊了?”
“哎。兄长等我回家吃饭。”
“你们兄弟二人感情真好啊。”谢洄之笑笑,收拾好手中的活,将灶台遮上。
看见一侧篮子里放着的几块白饼,谢洄之不知想起什么,摇着头笑了起来。
从不远处飞来一金光,对准谢洄之的背部直直打了进去。谢洄之心脏骤疼,仿佛被人攥紧了一般,他揉了揉心口,朝外面走去。
“许是饿到了,先回家再说。”谢洄之走在熙攘的街道上,一如往常,和众人打着招呼。渐渐,他感觉到不对劲,旁人脸上的目光由温柔,变为漠视,再变为震惊,他们仿佛没看见他一样,从他身侧疾跑过去。
“后面有什么?”他好奇转身,却见到倒在街中心的自己。
谢洄之看着蜂拥而至的众人,听见王婆大喊着药铺的伙计,几个人手忙脚乱将自己抬起,送去药铺。
他跟在众人身后,听见大夫说人突然没了生气,安排下葬吧。
谢洄之低头看看自己分明的手脚和早上刚换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