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每当沈淮序复盘这件事的时候,都会有种从头凉到脚的恐惧感这是一场针对李满,从很多年前就开始实施的围剿,一件件小事一环扣一环,沈煜白始终站在幕帘后面,从容地等待他和李满走向命运的转折口。
明?珠路距离大学城很远,开过去至少?要一个小时。但是沈淮序没?办法,江岸恰好不在国内,他只能自己跑一趟。他一边踩油门,一边给学长打电话,问能不能顺路送乔澜一程。
学长答应的很好,至于乔澜说的那个戴帽子男人,他找私家侦探都没?有查出来,大抵只是乔澜恐惧里幻想出来的假想敌。
本?来今天?就只是个时间?差的问题,沈淮序并没?有多担心,但他开到半路,乔澜的专属铃声倏忽响了起来,直到他接起来的前一秒都还是笑着的。
“结束了?对不起宝贝儿,阿满那边忽然出事了。你下楼就行,主席团那个皇甫学长还记得吗?他就在楼下等……”
乔澜一声不吭,片刻后猛地爆发出尖锐的哭声,不知道他在哪里,空旷的回音不断在电话里回荡,听得沈淮序头皮发麻,一瞬间?连手?脚都不听使?唤了。他蓦地把车停在路边,连声问:“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乔澜,你不要哭,说话!”
“沈,沈淮序,”乔澜抽噎一声,“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这已经是今晚沈淮序问的第二个谁了,他抓着头发,感觉如梗在喉。
“孟祈乐!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国外回来了,还考上?了我?们学校……就比我?们低一级。”
“……”
沈淮序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后视镜里的自己。他记得这个人,当然记得。甚至还记得他歇斯底里冲着乔澜吼“沈淮序跟我?是一类人,他也想上?你!”
原来乔澜说的一切都不是错觉,真的有这么一个人。怪不得始终找不到,因为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伪装在乔澜身边,而是确切地生活在他周围,像个窥探的猛兽,对待猎物的态度是玩.弄又轻视的。
沈淮序感觉他的喉咙被烫出一个洞,从心底泛上?来的一阵阵后怕淹没?了他,颤声说:“你在哪?”
“我?出来了,”乔澜哭声暂止,鼻音很重地说,“在湖边坐着,刚才在自习室看到他,吓死我?了。”
“我?马上?到。”
沈淮序没?有挂电话,他原路返回,一路风驰电挚,同时车载电话反复重拨给李满,但都没?有人接通,直到最后一个电话,通了,沈淮序还没?来及说话,电话那头就爆发出嘈杂的争吵声,下一秒电话挂断。
沈淮序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最后实在没?办法,他只能打给爷爷的秘书,拜托他去看一眼。
“他又干了什么?他伤害你了吗?”沈淮序坐在浴缸边给乔澜洗澡,很轻地摸他的眼尾,“哭成这样。”
初夏的风顺着大开的客厅窗户一直吹到浴室门上?,拂开虚掩的浴室门,在沈淮序身上?转了个来回。明?明?是一年四季中最温柔舒服的风,却?偏偏要把沈淮序一身冷汗吹到心底,连血液都凝固了。
“我?陪陈老师去自习室找人,他就坐在最里面冲我?笑,”乔澜把下巴埋在水里,他抱着自己,“看到我?看见他了,还用口型说逃不掉的……像个鬼一样,我?不是骂他沈淮序,还是那个长相,但是变了个人,就是鬼。”
沈淮序不知道能说什么,他脑袋里充斥着无数种乔澜被伤害的画面,只能无意?识地捏着乔澜的肩膀,不管自己身上?还穿着衣服,猛地俯身把乔澜从水里抱出来:“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