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明日启程何处,”戚白商早有所猜测,“蕲州?”
“是,流民入京之事惹得龙颜动怒,陛下今日朝上擢我为兆南巡察使,明日一早便要出京。”
戚世隐回过身,“我怕来不及,今日特来与你商知。”
戚白商迟疑了下,屈膝作叉手礼:“此行迢迢,望兄长珍重。”
戚世隐却是少有地不顾礼,不等戚白商起身,便上前拉起她,沉色嘱咐:“我不在京中时日,安家若有所动作,你万万不可轻许。”
“…兄长?”
戚白商不解,直到戚世隐回神松手,她这才退开半步,“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戚世隐眉宇凝皱。
“兄长,无论发生了何事,”戚白商愈放轻了语气,“你总要告知我,我才好有所防范。”
默然两息,戚世隐低声道:“是你前日所托之事。”
“琅园那个…胡姬?”
戚白商眼神一紧,屏息,“大理寺既已接手,可是有了什么结果?”
“……”
戚世隐眼神沉缓地摇头:“我今日下朝得了消息胡姬病重,今日寅时死于狱中。”
“…怎么可能!?”
戚白商面色惊白,“她既自尽不成,怎会那么巧!
刚入大理寺狱中才几日,就病死了?!”
“朝中营苟,积弊多年,非一日能除。
大理寺亦不例外。”
戚世隐神色冷厉,只是在转向戚白商时又柔缓下来,“此事待我了结蕲州案再归京后,定会细查。
虽安家势大,但只要你不出庆国公府,他们也不敢擅动。”
“……”
戚白商眼神闪转,指尖无意识地掐紧掌心。
“白商?”
戚世隐不放心地出声,“答应兄长,我不在京中期间,你不会离府。”
戚白商回神,眼波柔转:“我知道了,兄长。”
见她应允,戚世隐稍放下心,跟着皱眉:“只是你生辰将近,重阳日时,我怕是不能在京中陪你过生辰了。”
戚白商莞尔:“兄长有心,白商便已知足。
何况来日方长,明年还有机会。”
“也是。
只是可惜了我给你准备的”
“嗯?”
见戚世隐忽神色沉晦,戚白商有些不解:“可惜什么?”
想起那个被云侵月不管不问就直接夺走的小像,戚世隐难能为私事生恼。
他颧骨微动,还是忍了下来。
“白商,你与谢清晏相识?”
戚白商微微一顿,假作意外:“兄长为何如此问?”
戚世隐顿住。
他知云侵月是为谢清晏所驱使,夺走那小像多半就是因为定北侯,何况那日在护国寺,屏风后为谢清晏疗伤的女子,也定是戚白商。
只是小像归属一事上,他又无证据,不能凭空指摘……
这般想过,戚世隐神色愈发沉下:“定北侯既有意与我戚家和婉儿结亲,那便不该招惹你他若明知而犯,你定不可轻饶!”
“……”
戚白商有些忍俊不禁:“谢侯爷贵为长公主独子,圣上唯一的亲外甥,更是三十万镇北军统帅。
他不喜女色,这些年想来在朝中没少受此事烦扰,怕是最厌妍容女子,怎会对我生出什么心思?”
“如此最好,他配不上你,”戚世隐严肃道,“答应我,离谢清晏这人远些。”
戚白商不解:“兄长为何如此厌他?”
“并非厌恶,而是……”
戚世隐沉吟数息,摇头直言:“此人年方二十三便身居军中至高位,无可撼动。
本该享尽荣华、如少年恣意行事,然他偏偏规行矩步、韬光养晦,心思之深沉世所罕见。
我始终看他不透,更忧其所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