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那道清影忽然侧眸望了过来。
云侵月一噎。
忙装作什么都没说,他哼着小调转开了脸。
树下,被董其伤割了绳子,砸回地上的陈恒涕泪四流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往后墙的翳影里扑去。
那儿是谢清晏之前说“没人”的地方。
是他目之所及的唯一生机。
谢清晏刚解下红缎,握在指骨间,见它迎风清荡,而他垂眸低哂。
“蠢物。”
“”
三息后。
被翳影里的一脚重重踹回来的陈恒倒扑在地,捂着胸口,气急败坏地涨红了脸:“竟又骗我,你们……”
踹回他来的那名亲卫半身露出墙下翳影。
那张狰狞至极的恶鬼面具,骇碎了陈恒口中的话音。
几息后,他脸色煞白,惨如金纸,颤颤巍巍地支起身,扭头看向那道着婚服红袍于灯火下走来的绝艳身影。
“恶鬼面……阎王收?”
“你、你是谢清晏!!??”
第41章 你已嫁给我了。
那三个字的名姓从陈恒脱口的这一瞬, 谢清晏正从树下翳影间踱出了一步,踏至烛火清明处。
他闻声,停了停身, 回眸一瞥。
那人眼底似含了薄凉笑色, 却又好像只是树影葱茏落下的碎影。
只是此刻这副神清骨秀的容颜再映入陈恒眼底, 就和一身血衣、踏着尸山血海而来的修罗恶鬼没什么两样了。
“!”
陈恒两眼一翻白, 往后倒下。
竟是惊厥了过去。
“噗, 哈哈哈哈……”
云侵月乐得扶着戚世隐的素舆笑得直不起腰, “谢琰之啊谢琰之,我看你这画皮是披不住多久了, 阎王收那等凶戾披靡声名在外, 这些习武从军之人最晓得其中厉害, 嘴上不以为然, 心里个个畏你如恶鬼罗刹啊?”
谢清晏往旁淡扫了眼:“弄醒他。”
“是,公子。”董其伤应声过去。
谢清晏望向云侵月,道:“之后让他手书一封请罪书,条列出这些年他所知晓的安家罪行。”
“这是请罪书吗?举告书还差不多。”云侵月摇头而笑。
戚世隐原本有所异议, 听了这席, 也默允了。
谢清晏不以为意:“待他写完后, 叫他再写一封, 对比陈列罪款,两封一同签字画押。”
“嗯?”
云侵月轻转过扇子,和谢清晏对视了眼, 跟着恍然。
他摇头笑起来,“枭心鹤貌。”
谢清晏也并不在意这点毒辣评说, 他偏了偏身,懒怠扬眉:“戚大人腿伤不便, 只能乘马车,难免路上耽搁。拿上请罪书与搜回来的供词罪证后,你们便连夜入京。其伤,你来护送。”
“那公子如何?”董其伤不放心地问。
“我带上陈恒,”谢清晏停顿,“还有戚姑娘,节度使府还须再作一日太平象,为你们拖延些时间。我们晚一日出发。”
戚世隐皱眉:“白商还是随我一同”
“戚大人连自己都护不住,何苦给旁人妄添负累?”
谢清晏清眸淡扫,眉眼温柔却又如含霜。
“若是路上出了险事,戚大人是要眼睁睁看她为你挡剑不成?”
“……”
戚世隐一哑,郁郁垂眉。
攥拳几息,他重新抬头,神色肃然:“白商于我,于庆国公府,不吝于婉儿轻重分毫。还请谢公务必护她周全。”
谢清晏将手中要命的劲弓拭过,还于一旁,他眉眼倦垂着,似是不曾听到,回身走向廊外厢房。
戚世隐皱眉欲拦。
“哎,”云侵月却按住了他,低声道,“戚大人是舒舒服服躺了两日,又被抬进节度使府的谢琰之为这场戏,里外碌碌两日不曾合眼,此后更是从昨夜便陪着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