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1 / 2)

六亲孽缘, 终如泥足深陷, 难以自拔。

戚白商背身对着门外,慢慢垂低了长睫,压下泪意,也一并吐出微颤的息声。

“连翘, ”她偏首, “领他到内堂。”

最贪趣的连翘此刻也大气不敢出, 小心应声:“是, 姑娘。”

“……”

戚白商在医馆中坐了半个时辰的诊,才姗姗迟来了后院。

此间,安仲雍已擦干了泪, 手里紧紧攥着那方绣着海棠的帕子。

在未找来时,他在府里寝食难安地焦急了好些日子, 想过许多该如何与那个孩子确认身份的问题,只是如今只见了一眼, 他就知晓,什么都不必问了。

她是,她一定是。

这世上再找不到一个孩子,与望舒那般像了。

于是亟待确认便成了近乡情怯,安仲雍时时去内堂,隔着屏风,眺看那个在外堂坐诊的姑娘。

他情不自禁地观她言,观她行,观她与病人轻声慢语时的眉目神色,看着看着便又忘了打好的腹稿要说什么,只是又恍惚又难受,时而又喜从中来。

就像是他那个去世多年的妹妹,又一次回来他身旁了。

戚白商进到后院,落座而抬眼时,撞见的便是安仲雍这样似念故人的目光。

她微微垂眸,清音徐懒:“安大人。”

安仲雍醒过神,仓皇又无措地否认:“我如今只是布衣,偶去崇文坊的公塾教书,你若实在不愿唤我舅父,就,就唤我一声先生也好。”

“先生。”戚白商从善如流。

“好,好……”安仲雍攥着海棠帕子的手紧了紧,“你这些年家住何处,过得可好?”

“还好。”

戚白商轻抚过茶盏杯沿。

“你既是借着重阳宴将帕子与信放去了我那儿,想是本就知晓自己身世,这些年为何不回来安家呢?”安仲雍急切问。

戚白商轻撩眸,缓声:“我记得,十五年前,是安家将母亲与我驱离。”

“”

安仲雍一哽,嘴唇嗫嚅了下,面色也苍白几分,“父亲并非本意……”

“是不是本意,重要么。我以为,结果才更重要。”戚白商轻声说道,“母亲病重将去之时,我都未能等到安家的一个人。”

安仲雍颤声:“你母亲离家那两年,断不肯再与安家往来,更不肯告知住处,只许你姨母去探望。等到我们知晓时,她早已”

姨母……

安萱,安贵妃么?

使母亲当年害病而亡的秘毒,与婉儿之前的急性发作不同,而是日积月累,聚沙成塔。若安仲雍所言不假,那安家中,最有可能的便是安萱了?

戚白商心念暗转,面上却清缓如初。

她指尖轻拈起盛着药茶的茶盏,啜了口,才幽幽问道:“有一件事我始终不明,今日,还请先生为我解惑。”

安仲雍忙抬眼:“何事?”

“十五年前,”戚白商话声一顿,抬眼,“安家为何要将我母亲驱离府中。”

安仲雍脸色微改,手中捏着的帕子都跟着颤了颤。

他牙关轻叩:“夭夭,此事并非舅父不愿告诉你,只是其中牵涉甚广,你知道得越少,对你就越是安”

“可是与裴家贪赃谋逆案有关?”

“……!”

安仲雍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看向她。

紧跟着,他面色骤变,沙哑着声低问:“你在查那件事?绝不可!!”

“为何。”戚白商神色不动。

安仲雍急切道:“那件事对圣上、对宋家、对安家,乃至对满朝文武,都是绝不可触的逆鳞!”

戚白商淡淡转开了脸:“看来,我母亲确是受此事牵连,才被安府驱离的。”

“”安仲雍急得捏住了桌沿,“你当真非查不可?”

“我已经在查了。”

戚白商回眸,“忘了与先生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