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1)

同一时刻,招月楼二楼,东阁。

料理完楼外诸事,云侵月回来雅阁时,戚世隐已经不在房内了。

“账本的事,你与戚世隐提过了?”

望着在千楼晚色前临窗而立的背影,云侵月拈起颗葡萄,随口问道。

“不曾。”

“为何,”剥葡萄皮的手指一停,云侵月似是玩笑,“你并不全然信任他?”

“账本只是猜测,尚未验证。

即便存在也下落不明,告诉他,对案情并无益处。”

谢清晏回身,转向房内。

灯火间,那双漆眸乌润,透出温和而叫人心安的光泽。

若非见过他以滚油烹刑敌间而目不瞬,云侵月就真信了。

不过云侵月还是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从蕲州到上京千里之远,你的亲兵动起来阵仗太大,让绯衣楼的暗探来查吧。”

“莫漏风声。”

谢清晏默许。

“懂。”

剥好的葡萄被云侵月扔进嘴巴里,谈完了正事儿,他吊儿郎当地靠上房柱:“你一向不理闲事,今日为何主动帮戚家大姑娘,总不能是为了卖好给戚世隐吧?”

谢清晏停在落地铜灯旁,半侧着身,闻言似笑:“帮?”

他抬手,温柔地拢住了其中一盏风中摇曳的残烛。

“你真认为,她是来挽回的?”

“你的意思是她演了一出戏?”

云侵月轻嘶声,“不能吧?

闺阁女子最重名声与清誉,她这样一闹,恨嫁丑名遍京城,若还不肯入平阳王府,以后也没人敢要了。”

“怎么不能,”谢清晏声线散淡,犹笑又冷,“她连蒙骗玄铠军的胆子都有。”

云侵月一愣。

电光石火间他想起之前谢清晏那句古怪的“耳熟”,不由地站直了身:“你是说、戚家大姑娘就是那个救人后入了京的医女?!”

谢清晏不语,像是望着烛火出了神,唯有灼灼两点烛火映透他眼底墨黑,却不暖,只叫人觉着清冷而遥远。

“嗤。”

一声火焰灼烫过皮肤的轻声后,谢清晏神情温润平和地直身,垂回了雪白广袖。

而原本拢在他掌心的那支烛却已灭了。

“你改日寻个事由,钓她离府。

查明长相,便知结果。”

谢清晏温声道。

从震惊里回神的云侵月难得拧了眉:“如若真是她,那这位戚家大姑娘不简单啊,她认出玄铠军的可能性,也就极大了。”

“…是生是死,”

那人回身,烛火从身侧映过,将他眉眼神容自挺鼻分作明暗两处。

谢清晏低垂了眸,抬袖,随意碾去指腹间灰烬。

眉眼淡然出尘。

“就看她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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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繁华千里,最是人言是非地。

庆国公府大姑娘与平阳王府嫡次子在招月楼外的一番热闹,果然不出两日,就在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

人人都赞定北侯谢清晏清正无私,圣人心肠,即便对平阳王府亦毫不偏袒。

至于余下两位,眠花宿柳的浪子与貌似无盐粗鄙失礼的乡野村姑,自然便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谈了。

连带着在护国寺作焚香祈福礼的庆国公府女眷都听闻了此事,于是只有老夫人留居寺中禅院清修,大夫人带着两房女眷匆匆赶回。

看声势,是要狠狠给“不识礼数”的戚白商一番教训的。

可惜了,没成

戚白商病了。

且还是大病一场。

这次倒真不是她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