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世松一直都是个顽强又?固执的小孩儿,同时,她也是幸福的。
好些人?知?道她是舒家唯一一位没有父亲的舒娘子时,都会不由自?主地面露同情?,觉得她幼年?丧父,很可怜,但她自?己其实?并不这么觉得。
因为阿娘待她很好。
她到现在都记得小时候发生过的一件事情?。
那时候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也知?道爱美了。
阿娘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两支绢花,精致清丽,是东都城里?从没有出现过的款式,她戴在头上,美得不得了。
秦王府的小郡主看得喜欢,用自?己的珠花跟她交换,舒世松不肯,她就?恼了,动手?抢夺。
最后两个小娘子打了一架,舒世松脸上给抓了一下,小郡主的鼻子也被她给打破了。
王妃娘娘和稀泥,要用宝石发钗换她的绢花,哄女儿高兴。
单论价值,舒世松其实?赚了。
可是她不喜欢,不高兴。
她不喜欢刁蛮任性的小郡主,她宁可把绢花剪碎了,踩进泥里?去,也绝不给她!
舒夫人?其实?是想息事宁人?的,周围人?也说“笑一笑就?过去啦,以后还是好朋友”。
只有阿娘问她:“你愿意?吗?”
舒世松死死地抱着她的腿,像是抱着巨浪滔天?时唯一能容身的一叶扁舟,大声喊:“不!不不不!”
王妃娘娘看她时的那种冰冷的目光,她到现在都能够回想起来。
她阿娘就?蹲下来,用手?帕擦了擦她的脸,而后笑着跟王妃娘娘说:“我女儿不情?愿,不换哦。”
又?说:“小郡主这边,王妃娘娘是该上点心了,这么小就?开始抢人?东西,长大了不得欺男霸女?”
秦王妃的脸色冷得吓人?,周围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可是后来,好像也不了了之了。
不知?道为什么,多年?之后,舒世松还时常回想起这件事来,到了今晚,叫世文堂兄这么一搅和,居然又?鬼使神差地想起来了。
她回到西园那边,就?见母亲房里?的灯还亮着西园宽敞,没有外人?,母女俩是住在一处院子里?的。
舒世松蹑手?蹑脚地过去,猫在门口,朝里?边张望了一眼。
杨氏夫人?的声音平和地传了出来,带着一丝叹息:“回来啦?”
舒世松乖乖地站好,说:“唔,回来啦。”
房门从里?边打开,杨氏夫人?走了出来,看着她,有些无奈:“以后别再这么出去了。”
舒世松“哎呀”一声,说:“阿娘,你不懂!”
杨氏夫人?盯着她瞧了会儿,倏然一笑。
她微微摇头:“傻孩子,是你不懂。”
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间,舒世松心里?其实?也有一些畏惧,缠着母亲,不想回自?己房里?去。
杨氏夫人?就?叫人?把她的被褥和枕头搬过来。
舒世松靠着母亲,半睡半醒的时候,竟想起从前来了,不知?怎么,忽然间有些难过。
她吸着鼻子,哽咽着,梦话一般道:“你去养病的时候,怎么不带着我呢?”
那时候她只有四岁,父亲去世,母亲远赴南地,虽然伯父伯母也是亲近之人?,但对于?一个年?幼的孩童来说,那种处境是很可怕的。
杨氏夫人?却说起了另一件事:“你还记得秦王府的小郡主吗?有一回她要抢你的绢花,你无论如何都不肯给。”
舒世松声音幽微地“唔”了一声,人?却已经陷入到了黑沉的梦乡。
“那时候,我尽管割舍不下,但也没有办法带你同行。只是现在回头再想,也实?在不能说是后悔。”
杨氏夫人?摸着她的头发,声音低不可闻:“世间诚然有良善之人?,但为数很少,更多的,还是被无形的规则束缚和震慑,不得不选择守序的人?。”
“你以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