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离开,就这么静静地盯着江奉恩的屋子面无表情地站着,就连刚刚的痛苦悔恨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知道江奉恩一直想着自己对他做的那些事,若是不拔了江奉恩心中这根刺,他们之间就永远过不去。
所以刚才的那一番话,真假参半,却是真真的情深意切。
于他而言,自幼时起,情得思行,皆是算计。江奉恩是他算计来的,这辈子若是离了算计,每走一步他都会觉得不安,像这般精心谋策之后,他才会放心。
陆延礼呼出口气,转身才往回走。
他这辈子确实只后悔过一件事,不是当初对江奉恩做的那些,而是他没有在江奉恩遇到陆岱景之前就杀了陆岱景。那时他想着消业障,留佛心,手上从未沾过一滴人血。
没成想其实就是他的业障。
但江奉恩没必要知道这些,他只需要听些温言软语,可不能被吓着了。
第二日清晨,江奉恩去后院找了一圈才找到段毓。他在池边喂鱼,像是呆住了,鱼料都撒了大半也没回过神。
“你想撑死它们吗?”
段毓这才眨了眨眼,忙把鱼料收了回去。
“怎么了?这么心不在焉。”
段毓垂着头,“没什么。”
平日里喋喋不休地巴不得生出两张嘴来,今天却是连江奉恩都不敢看,哪是没事的样子。
“是不是楚公子对你说了什么?”
段毓却不说话。
江奉恩也没逼他,看着鱼池里撑鼓着肚子还想吃的鱼,用一旁的木棍把它驱散开。
段毓盯着江奉恩握着木棍的那只手,莫名开口问:“你先前在京城,是不是有很多人会到你家提亲?”
“什么?”
江奉恩一时没反应过来。
段毓瞥开视线。
“我只是不明白。先前那位陆公子说你是他的妻子,这位说他是青江和钟弈的父亲,而且……这两个孩子确实像他,也像你。”
“所以他们到底是谁的孩子?现在这个男人又是谁?”
段毓抬眼看向江奉恩,“现在想想,我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你。”
江奉恩被他一连串的问话弄得语塞,不知该先答哪一个。
犹豫了半响说道:“青江和钟弈,确实是我的孩子……也是他的。”
段毓皱着眉盯着江奉恩。
“……是我生的。”
段毓瞪大了眼睛,“你生的?”
江奉恩点点头。
段毓呆住了。
半响,他才点点头,“好吧。”
“那他们俩和你是什么关系?”
江奉恩见他眼里并没有厌恶的神色,甚至都没有过于关注此事,不由觉得自己的担心实在多余。至于他们……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两个孩子解释他们三人的关系,更别说跟段毓了。
“我也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的关系还是不要纠缠的好。”
见段毓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江奉恩忍不住笑:“我会处理好的。”
沉默了片刻,江奉恩又说:“碧牡丹现在是别人的,收不回来了……我打算到别的地方再重新开始。”
段毓一愣。他不知道江奉恩为什么要卖了碧牡丹,当初是江奉恩一手建起的酒楼,楼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亲力亲为,只不过随着酒楼名声愈响,江奉恩说怕被仇家找上他,便让自己顶替了他牡丹楼老板的身份。表面上只是酒客,但私下大大小小的事江奉恩都要亲自过目,足以说明他对酒楼多重视。
这次竟一声不吭就把楼卖了。但既然江奉恩不愿意说,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段毓没有多话,只问:“你要去哪儿?”
“京城。”
江奉恩看着段毓,段毓这么多年跟着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于是他问:“你要和我同去吗?有你帮我算账,我也放心些。”
段毓不说话,江奉恩就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