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攸知道卢湛怕下水,正要驱赶人群,一回身的功夫,周遭爆发出一声惊呼,旋即接连扑通两声。
“下去了!”
围观者哄笑一片,秦攸一惊,赶忙追到塘边。好在此处已近回弯尽头,水位较高,入海仅三丈,离沙岸也不算远。
秦攸看了下方位,取下佩刀纵身跳入海里,几番下潜,总算拽住了卢湛,将其托出水面。
卢湛呛了几口,回过神来。
“抓紧我。”
秦攸说着,拖着他往沙岸边游,刚划了几下,卢湛的左臂却被那青衣人抓住。
秦攸不假思索地摸出短刀,正要扎下去,却被卢湛挡住。
“别!萧库真是我朋友……也是我老师。”
秦攸蹙眉道:“两个人我拖不动。”
话音刚落,一道浪打来,将三人吞没。秦攸一只手死死拽着卢湛,努力探出口鼻。
“抓住绳!!”
远处有人大喝一声,话音刚落,一截绑了麻绳的木桩抛到了他前方。秦攸来不及细想,奋力往前游了几下,抓紧绳在手臂上缠了两圈。
“好像抓住了!”
“一起拉!”
海浪冲叠,从眼耳口鼻灌进去,上上下下的声音都听不清了。
沙岸上,十余个汉子高声叫着船号,将坠海的三个人拉上岸。
秦攸咳了两下坐起身,一赤身汉子凑上来:“郎君,没事吧?”
“没事……”他回头看了看沙岸上这十余人,想了想笑说,“兄弟俩闹别扭,非得打出个胜负来,让大家看热闹了。”
众人不疑有他,笑了笑也就散了。
秦攸喘匀了气,撩起袖口看了看,麻绳在掌心磨出一条鲜红的印子,手臂有衣物隔着,但也勒得青紫肿胀。
另两人一前一后地醒来,卢湛吐干净嘴里的水,撇着嘴看向萧绍。
“搞半天你也是旱鸭子!”
萧绍难得朗声笑了笑:“刀法退步了,身法倒是有进步。”
“刀法也没退步!”卢湛啐了两口唾沫,“吴王在呢,谁知道是不是他的人,一刀砍了不是给裴大人添麻烦吗!”
“原来是长脑子了。”
萧绍撑手起身,从怀里抽出那卷湿透了的绢画:“见过吗?”
卢湛心下一紧,皱眉假装看不清地凑近。
“见过。”
“在哪儿?”
“我哪知道。”
“裴晏不是来扬州找她的?”
“裴大人倒是想找。”卢湛咧嘴笑道,“这娘子在江州可把裴大人骗得够呛,灌了迷药,睡完就跑,大人还病了一场。但那也得有线索啊。”
萧绍默了会儿,收起画像,甩头抖了抖身上的水,转身往岸上走。
卢湛暗自庆幸萧绍只认得从前那个一说谎就脸红心悸的他。
眼看萧绍走远,他忍不住扬声叫住:“萧库真,狼崽子还在吗?”
“死了。”
卢湛叹了口气,萧绍边走边说:“生了一窝,剩一只,殿下带回京了。”
他立刻展颜,却迎上秦攸若有所思的眼神。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卢湛低下头。自定海那一夜后,他向秦攸交代裴晏的安排,秦攸都不再多问。
“走吧,回去接应裴大人。”
“嗯……”
夜幕降下,殿中回荡着痛苦的呻吟。
薛彦之取下最后一根金针,手臂忽地被攥紧,他倏地跪下,颤声唤了句:“陛下……”
天子面色已呈青灰,半截身子难以动弹,便是抓住薛彦之的手,都已让他满头大汗。
“你说,孤是不是时日无多了?”
“陛下洪福齐天,寿数还长着。”
“你骗人。孤早就死了,只是死而不僵,还在这榻上苦熬着。”
天子颓然笑着松开手,仰头躺回软枕上,嘴中喃喃道:“李熙,你说……阿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