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盏红灯笼在瓶中梅枝上晃动,仙官奉上各类吃食,小心翼翼放在桌面上,大气不敢出。桌子很大,李景偏生与成蹊贴着,坐在景阳天主对面,三个人面面相觑,无形的尴尬气氛在空气中流转。
毕竟早上才见过,而且还将李景打了一顿,成蹊对于景阳天主的印象一直都是,高冷严肃不近人情的严师,这种位高权重的一宗之主,成蹊一时有点拿不准要用什么态度去对待,难得有些局促。
顶着对面冷冰冰的目光,李景率先抬手,给成蹊夹了一筷子菜,“不用在意,想吃什么随便夹,三重天的吃食基本都是灵材,味道不错。”
因为刚从床榻上爬起来,李景头发还半散着,头顶翘起来几根杂毛,随着动作晃悠,将脸上的冷意都消减不少。
成蹊刚将碗里的吃食送进嘴里,就听见景阳天主开口道:“仪容不整,像什么样子?”
成蹊一愣,以为在说自己,不等他低头,身边的李景啧了一声,抬手将头发全部捋上去扎起来,不过长发半垂,又在鬓角散开一缕,顶着景阳天主挑剔的目光,他随意道:“我本性暴露,他现在看我不顺眼,与你无关。”
景阳天主:“往年倒是拘着你了,一年开不了两次口,如今话倒是挺多。”
李景:“从前喜静,话多也不同你说。”
成蹊:“…………”
同样的白袍雪发,两人对坐,彼此望着,一个冷峻,一个轻慢,一大一小,乍一看像对父子。
毕竟多年清修,李景只要木着脸,那就是个异常有威慑力的冰坨子。
两颗冰坨子坐在桌子上冒冷气,简直让人受不了。成蹊放下筷子,李景余光瞥见,顿时问,“怎么了?是菜色不合口味?要不待会儿带你出去吃。”
“饭食做的很好,我很喜欢。”成蹊抬手按下李景给他布菜的爪子,端起桌上的酒杯,起身朝着景阳天主敬酒,“仙尊,这些时日在三重天,承蒙您照顾,晚辈敬您一杯。”
对面,景阳天主指尖微动,随后拿起酒杯,一脸高冷,“分内之事,不必言谢。”
成蹊干了,景阳天主便也干了。
随后成蹊起身添酒,“仙君多年来镇守九幽,庇佑苍生,晚辈仰慕已久……”
一旁的李景看着成蹊嘴角一张一合,转头便与他的倒霉师尊连干了五杯,然后两个人坐在了一起。
桌子对面的李景:“………”
他自己的酒量非常不好,他是知道的,基本都是一杯倒,至于他的师尊……他从来就没见过景阳天主喝酒。
第八杯,景阳天主依旧面不改色,只是端着杯子的手指稍微有些颤抖,成蹊面上被酒气熏出几丝微红,他抬头,一脸正色同景阳天主说道:“多年来您教养阿景,辛苦了,我知晓您对他寄予厚望,只是他生性不羁,又为系统桎梏多年,乍一解放便有些忘形,但请您不要责怪……”
李景先是被成蹊的一声声阿景酥了半边身子,又被成蹊嘴里的偏袒之意甜到,没喝酒胜似喝酒,坐在一边脑袋里不住开着小花花。
景阳天主蹙着眉头又干一杯,他板正坐着,看了一眼对面的李景,沉默许久,随后道:“我从没怪他,此前一直觉得寒儿生性淡漠,觉得他适合走此路,所以对他苛刻了些,即是情缘深重,修不了无情道那便不修了……世上道途千万,总有一条属于他的路。”
“我只是担忧……”景阳天主看向成蹊,看着面前年轻人柔软却有隐含锋芒的眼睛。
担忧你们缘分不深,一个命数仅余两载的无垢灵体,你若死了,他又该如何?
沉默良久,他隐去后半段话,轻声道,“你们二人有缘。”
成蹊垂眼,再敬上一杯,“多谢仙尊。”
三重天的团年饭基本都是用的午膳,往年景阳天都是最先散场,今年倒是不一样,等星悬天主打发完自家徒弟,就发现景阳天的宴还续着。
他可不认为自家师兄与师侄能有什么话说。
带着满心的好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