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他多半是装的。”容缨站在一侧冷哼一声,声音是与初遇时全然不同的轻松,片刻后,他侧头,冲着成蹊伸手,“要我带你一程吗?”

成蹊望着容缨含笑的眼,搭上手,同样笑道,“那就麻烦大佬了!”

……

“仙君。”

“仙君?”

奉茶的小童唤了第三声,身前的青年才回神,他半垂着眼,暗金的瞳孔掩盖在银白的眼睫下,依旧看不出什么神色,冷的像块三九寒冬的冰。

这是玄天君从月都回来的第二日,景阳天主召见。

这几年景霄寒一直在外游历,斩妖除魔,白衣的仙君一路扫荡过去,闯了许多秘境,彻查各属地仙官,解决人间魔障,更是在数日前赶往月都,在魔神暴动前联同月都城主,霜华一剑,在其最为暴动的时刻,重创魔神元神。

这一剑的风华,足够人间传唱十年。

然后他就被三重天召回了。

景阳天主这几年深居简出,师徒二人都是冷冰冰的性子,见了面也没话说。两人对坐着喝完一杯茶,景阳天主斟酌着问,“可曾入道?”

“未曾。”景霄寒吐出两个字,依旧板着一张脸,像是神游天外。

“你天生淡泊,更适合无情道。”景阳天主继续道。

景霄寒搁下茶杯:“嗯。”

景阳天主:“……”嗯是什么意思?

他这个徒弟看起冷冷清清,一眼看透,实际上脾气古怪,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好在还是听话的。

景阳天主:“明月城有一处禁地入了外人,我需要你去替我取个东西。”

景霄寒:“何物?”

“一具被魔气浸透的骨骸。”景阳天主垂眼,话总算多了起来,“你前师兄的骨骸。”

景霄寒勾手扯来茶水为师尊满上,示意对方详说。

景阳天主:“……”

不气不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他这徒儿什么都好,就是偶尔八卦过头,于是他捡了些重点道,“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当年他第一次下山却为魔物迷惑犯下大错,放出魔神躯体,致使九州封印松动,为师前去明月城救人,却发现他道心崩溃,已然半只脚踏入魔道。为了一只魔物忤逆师命,一剑斩断现世,造出空间隙,为师进去后却发现他已经于禁地自绝,一身仙骨尽毁。”

景阳天主神色显出几分惆怅,“你去帮为师将他带回来吧。这么多年为师不管不问,也该给那孩子一个解脱了。”

景霄寒点头,说了距今为止最长一句话,“我会超度他。”

说完放下杯子,转身告退。

景阳天主看着徒儿雪白的背影,半晌,撑着头感叹,“十个字,破纪录了。”

青年的身影转头隐没在三重天幻光一样的天幕中,景阳天主看着面前的茶杯,忽然极其疲惫的叹了口气。

“第二个……徒儿莫要让为师失望啊。”

宣州明月城。

成蹊清晨起床去找小二要盆清水洗漱。

夏时暑热,客栈自然不可能像仙宗里有降暑的东西,他昨夜翻来覆去烙大饼,没睡好。早起迷迷糊糊热醒的,醒来第一件事便想着今晚去李景房中蹭睡。

虽然李景不是个人,但他确实冬暖夏凉。

晨风尚且带着点水汽,街市上已经能听见叫卖声,还有早点的麦香和油香,二十多年后的明月城虽然比不上早些年的繁华,但经过这些年的发展,百姓安居乐业,一片太平。街头十分热闹,成蹊按住大门,想着待会儿叫上所有人一起吃个早饭。

他一边随意的想着,鼻尖微动,却在无数杂乱气味中,忽地嗅到一点昙花香。

白日里也会开昙花吗?

成蹊有些许困惑,而后抬手拉开房门

晨光熹微,大门外,高挑的青年白衣如雪,幕离飞扬,衣上昙香萦绕,还有几许深冬凛冽的冷意,像朵刚从雪山上飘下来的冰花,他身后,客栈老板跑堂小二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