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我认识的人。”
但后者好像完全不这么觉得:“拜托,我那时候一下子就被你惊艳到了,这张脸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要不是因为他有隔壁街区的帮派在罩,还轮不到他在宫隽夜身边作妖。可他也不傻,知道想在别人的势力下活得舒服就不要把手伸得太长。大家住得这么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触了霉头对谁都没好处,所以绝大多数时间都在自己的安全范围内活动,该当人贩子继续当,宫隽夜无权干涉,能看进眼里就够了。
宫隽夜对一个人的喜恶常常表现得界线不那么分明,为人圆滑却不世故,分寸把握得非常好,林瑞安第一眼见到他就知道不是等闲之辈,背地里忍不住调查他。然而宫隽夜根在国内,看上去充其量是个混得比较开的纨绔子弟,并没有太多足以深挖的背景。
人都要学会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可能是因为这个人过于出众,也可能是一种奇异的嫉妒心在作祟,这份热衷不太寻常,无论哪一层面的理由也都不够有说服力。
非要用一个词来概括,attraction。
但绝不是同性相吸。
偶尔有闲暇,他会去一个地下拳场看宫隽夜打泰拳。
这个与他同岁的少年貌似兴趣广泛,多数时候却独来独往,最好的朋友有两位,其中之一和他拜了同一位泰国拳师为师,在拳场上做他的陪练,是个令人过目难忘的长发美男子,但每次都把宫隽夜打到趴地,作风和长相严重不符。
林瑞安一般都在场下悠闲地看,像那种偷窥倾心对象的怀春少女。想想也好笑,毕竟白痴才会来拳场拉皮条。
宫隽夜走下来喝水,他就嬉皮笑脸地打招呼,仿佛单方面向全世界宣布他们关系很好。
他看见宫隽夜抬了抬手,对着他的方向,放下水杯又撩起上衣擦了把挂在额上的汗,这时外面跑进来一个人,步子迈得很大,神情严肃。
宫隽夜似乎也有所感觉,在线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双手合十,和那位泰国拳师泰语道了谢:“您辛苦了。”
来人把手机塞给他,拉住了他的手腕。这动作有些唐突,但足够表明事情的严重。
“艾芮出事了。”
林瑞安忽然觉得笑不出来了。
电话是宫维彦打来的。
“你妈和几个阿姨出去旅行,回来的机场发生了爆炸。”
他说:“对不起,我没见到她。”
(六)
宫隽夜当天就独自飞回了国。
他走得匆忙,身边的人一个都没通知,连前一晚跟他睡一张床的女人都不知道,人间蒸发一般,又突然出现在宫维彦跟前。他们之间大概不需要正式的重逢,像真正的一家人那样,坐下来聊聊天吃吃饭,宫隽夜出门了将近半年,没和他打过一通电话。
结果父亲主动打来的第一通电话,就是告诉他母亲的死讯。
宫隽夜在飞机上看了国内新闻,关于头一天发生的机场爆炸,在后续报道中被官方认定为人为袭击,是死伤超过数十人的恶性恐怖袭击事件。而他和艾芮的视讯记录截止日期是三天前,她在最后一次长达四十七分钟的视频后和他说了一句“不要不理你爸爸啊,我出去玩都不带他,他很无聊的”。
他对着电脑发怔,直到空姐柔声提醒他飞机即将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