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侍迟疑:“殿下,这恐怕不妥。我朝自开国以来,便极为敬重文人,高祖早有训言,刑不上士大夫,况圣上最是个重祖宗训诫的,若在这期间圣上忽忆及此事,提人殿审时,见那岳憬受了刑,便不好交差了。”

梁旻嘴角扯出个嘲讽的弧度。

重祖宗训诫?沽名钓誉罢了。

当真重祖宗训诫,会在热孝及国丧期间对他母亲巧取豪夺,种种逼迫?

他把花扔到脚下,毫不怜惜地,抬脚去踩那雍容华贵的牡丹。

近侍应了,又报了桩事:“国公爷将才差了人来,说是邀殿下去余国公府参席私宴。”

梁旻轻笑着,讥诮道:“招我就招我,讲什么邀字,舅父是本殿再世恩亲,若没有他,本殿还在宫外受苦,现在得了他传唤,哪里敢不去赴宴?”

这话近侍如何敢接,只眼观鼻鼻观心地,自动噤声了。

梁旻眺看不远处飞檐之上的垂脊。

琉璃制成的辟邪神兽势如跃然九天,白炽的金晖洒在那片檐顶,将那小兽照得熠熠发光。

“走罢,怎可让本殿那位舅父久等?”

他走出花架,离了那片阴影。

同样雀跃的日光扑在他墨画般的眉眼之上,比姑娘家还要白上几分的肤色愈发宛如透瓷,有种雌雄莫辩的明艳感。

*

曲石小径上,气韵清雅,却面带病容的郎君迎面走来。

梁旻主动上前问候过,又一脸关切地:“多日不见,前些时日听闻皇兄病了,旻瞧着,皇兄似乎还未病愈?”

他眼露真挚:“旻略通医术,若不嫌弃,旻可为皇兄诊视一二。”

梁致温温一笑:“多谢七弟挂念,为兄已无碍。”

梁旻眸光不动,神态得当:“病后初愈,合该在府上多歇息几日才是,皇兄今日急着入宫,可是有何要事?”

梁致压下喉间麻痒,答道:“母后今日在宫中办了场斗茗宴,特召我入宫,七弟可有兴致一道前去品茗?”

梁旻则眼露疑惑:“今早去向母后问安时,还未听母后提到此事…想来,母后近来挂念皇兄身体,记性有些缺漏。”

不等梁致回应,梁旻又做扼腕状:“多谢皇兄盛情,只是舅父也差了人来,邀旻去他府上赴宴…改日,改日,旻定去皇兄府上讨餐水酒喝,还望皇兄莫要嫌旻叨扰才是。”

梁致答道:“自然不会,七弟何时得了空闲,只管去我府上,我定盛情款待。”

寒暄过后,二人相互执礼作辞。

别过梁致后,梁旻立时便落了笑脸,眸光清冷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  侯:原来她只想对我酱酱酿酿 x_x

另外,侯爷裤子质量似乎…不大好? “ 。 ”

第41章 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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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外, 花木扶疏的庭院中,一群丰容靓饰的贵女们正端坐于案几侧。

她们素手执盏,一面要盯着茶碗中的汤色与水痕, 另一面,还忍不住把余光抛向坐于上首的, 轩轩韶举的男子。

而同坐于上首的宋皇后,将这一众贵女的小动作瞧得分外清楚。

她侧头看了看肃着张脸,看起来又像是魂游天外的儿子,心里不以为意。

她想着, 自己这儿子,之所以与那彭姓女子余情未了, 左不过是贪念其温柔小意罢了。

眼下看来,周如清与萧嫦都不是能做到这点的人,那也无妨,她便借这斗茗会,再帮他选一个才情与温婉并具的侧妃, 至多再过半年光景,他总能将那低贱的女子给忘了的。

刚成婚时,还是储君的梁承安不也与她万般浓情蜜意、割舍不得?

打他娶了侧妃后, 夫妻间的情意就淡了许多, 这后宫中,有哪个嫔妃能得他宠爱超一年的?

那余莳欢要不是死得早, 就算入了宫,又能得他多久宠爱?

足以见得,世间男子皆薄幸,情深似海不过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