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终于忍不住,大吼道:“可是我刚刚打死了一个人!”
霎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当机立断地扣动扳机他们中间有一个竟是假人!噼里啪啦的子弹在半空火花四溅,血沫将石壁甩成连片的血红。
在倒下之前,队长看到子弹旋转着打穿队友的脑门。他们的脑花流了一地,身体却直挺挺地杵着,好像有另一道力量在支撑。队长看到他们的脖子后出现一张由透明的膜组织构成的模糊的脸,靠近人体之时便有了拟态的颜色。他绝望地想,他们早就是怪物的掌中之物了。
下一秒,身后的触臂将男人绞杀。隧道是寂静而永恒的坟墓,与无数曾怨死在此处的亡魂共同长眠。
﹉
“报告,与一队失联。”
持续的热战声传来,通讯系统却没有任何回音。按照预计,一队目前应该重创Q0113,并将其由怪物形态变成人形的全过程通过偷摄取证,这份视频文件会成为戴行沛投诚海外最有力的证据。
至于完成任务的一队,会按照戴行沛事先提供的精准无比的地下工事图绕开地面的保卫人员一路撤到林区。这一代地形复杂,密布参天大树,两边为悬崖峭壁,中间有一条湍急的河流,顺着唯一的木桥过去后便可立马炸掉追兵的道路。即便中央保卫部门可以调集伞兵从空中进行精准打击,那时候他们早就逃之夭夭了。
“已经超过预计行动时间,不能再等了,”为首之人摇头,冷声道,“启动紧急预案,你们两个带着Jane改从B-304口进入戴先生的别墅,他的车不会被搜查,你们跟着他离开。剩下的人跟我去B-208伏击。”
“是!”
一行人迅速地行动起来。简韶被一只大手从围网里粗暴地扯出来,她低声呜咽,试图摘下自己的头套,枪口顶上后脊,她的身子立马软了下来。
她的大脑在极端的恐惧下有着前所未有的清醒。
自抗战以来,地下工事在几次重大的社会运动中均发挥过不可比拟的作用,隋平怀就曾被这绵亘蜿蜒的黑暗长城吞噬。简韶预估,即便救援队能够第一时间赶来救她,四通八达的隧道也能随时会将她转移到某个意想不到的地方。而深入腹地的救援人员将要面对各种埋伏与冷枪,处于劣势地位。
现在他们要将她转移到戴行沛那里,而准备鱼死网破的戴行沛已经决定走文庆孔的老路,叛逃出国。
简韶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她会被戴行沛带到哪里?做砝码,还是威胁小祈的棋子?
眼泪顺着颤抖的脸庞流下来,苦味在唇齿间蔓延。这种难以言喻的愤怒与恐惧并不完全来源于自身未知的命运,更多的则是认清了一个道理
他们是容不下一个个体独立而完整的尊严的。
当他们过得好时,将小祈这样的人当作趁手的工具。当他们过得不好的时候,就要从工具上榨干最后一点用处。下位者的灵魂是礼物,肉体是屠宰场的肉条。可以是任何东西,就是不可以属于自己。
简韶流下了眼泪。
人生是充满戏剧性的,它会以锋芒毕露让她后退,令她妥协。它会用一次次的抽打,使她意识到人生就是心高命薄、劳碌终生的同时,也看清了吃过的苦大多都是不必要的苦,受过的罪都是人为制造的罪。
她不再相信任何主义,任何叙事,她不相信宏大的东西,当这些冠冕堂皇却又经不起逻辑t.z拷问的东西必须以个体的牺牲才能达到之时。
熊熊烈火从她的内心燃起,在遍体鳞伤的身体上蔓延,几乎要冲破胸腔。她感觉自己快要燃灭在这种滚烫里了,她感到了莫大的悲哀。基层图利益,中层保官位,高层要政绩。多么善良的人民,宁可自己饿死,也不去抢粮仓里的一粒粮食。多么可笑的自己啊,宁可逃避流浪,也从未想过让他们付出代价。
当尖叫与枪声混合在一起响彻于暗无天日的地道时,简韶已经被拉扯到墙梯上。
通向戴行沛所住别墅的入口是一块带有密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