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备，开始”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冬夜。

琴师不是宫妃，却拥有一个宫殿，足以昭示他受到的荣宠。

镂空的木窗旁，放了一个小花瓶。

花瓶是纯白的，瓶中插了一枝梅花。

梅花有些枯萎了，零落了几片花瓣。

琴师站在花瓶前，看着枯萎的梅花，烛光在殿中轻轻摇曳着。

琴师有些走神。

直到宫人来报，“公子，陛下宣您去未央宫。”

未央宫，女帝的寝宫。

琴师垂眸，“遵命。”

他仍旧穿着一身白袍，此时已经临近除夕，这颜色原本是不合礼仪的。

但是女帝允了，说这个颜色最衬他。

只是衣服的材质，都是稀有的贡品，一寸都价值千金。

女帝还在秋狩时，亲手为他猎了白狐。

如今做成大氅，披在他的肩上。

琴师抱着琴，走出宫殿，殿外的冬风有些冷。

他拢了拢大氅，才稍稍保住些许暖意。

坐上轿辇，他看着大氅上的白毛走神，似乎想了很多，自己的血海深仇、端王的搭救之恩……

但他又什么结果都没想出来。

很快就到了未央宫。

任何人靠近天子都要经过御前侍卫的检查。

以保证身上没有利器。

琴师是女帝跟前的红人，侍卫不敢为难，甚至因为避讳，都不敢碰他，随意检查一下就过了。

未央宫中燃起了安神香。

女帝半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琴师没有开口，兀自行礼之后，就跪坐弹琴。

琴声如春风过境，使人心旷神怡。

女帝微蹙的眉头松开，她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他身上。

“过来。”

琴音停下了。

琴师走到了女帝面前。

女帝伸手将他拉入怀，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拥着他，似乎有些疲惫。

琴师很顺从，殿中很寂静，只有烛光在摇曳。

过了一会儿，打更声传来

丑时已至。

一根毒针从琴师袖中滑出。

琴师听到了女帝平缓的心跳声。

察觉到她此时的疲惫。

还有她的毫无防备。

琴师的心跳却微微加速了，又蓦地听到女帝在耳边低语，“世人皆道帝王多疑，殊不知，帝王是无人可信……”

琴师怔了怔，心口有些闷。

“朕可以信你么？”

女帝拥着他问，琴师霎时心尖一颤，拿着毒针的手一抖，险些将毒针抖落。

琴师张了张口，本来说些表忠心的话。

可是他指间的毒针那样冷。

让他的喉咙好似被冻住了一样。

殿中又陷入了寂静。

琴师在电光火石间思绪纷乱。

女帝忽而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