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书来抿了抿唇，笑着跟彭文辉打了个招呼：“彭主任这是做什么呢，寄云犯什么错了啊？”

“未经上级医师同意就用药，越级行事，还没有执医证，他想被病人投诉死吗？这饭碗想不想要了？”

彭文辉看着这头蓝灰色头发就气不打一出来，最近又掉成了偏白的色系，在人群里更扎眼了。

“彭主任不知道当时现场的上级医师是谁吗？”

傅书来笑了一声，细长的柳叶眼完成了月牙形，眼下的痣随着笑容微微动了一下。

“是谁？不会是你吧？”

彭文辉一看这表情就不对劲，顿时警觉地问了一句，他还真不知道当时是谁在场，还以为只有规培或者住院总。

说实话，看到这个表情的时候，彭文辉甚至有些恍惚，一年前这个年轻主任每回跟自己叫板的时候，就是这种表情，已经好久没见到过了。

“自然是我，虽然没有点头，不说话就是默许了，主任不会还要追究这件事吧？”

傅书来唇形很薄，唇角微微勾起来笑的时候，若是不看那双眼睛，大概会觉得凉薄冷漠，有了这双带痣的眼睛的亲和力加成，就是叫板都让人感觉不出来过分。

“……”

彭文辉的后半句话被噎了回去，他以前看见这张脸就来气，这么年轻，还回回都跟他叫板，年轻医生果然出生牛犊不怕虎。

目光不经意落到那只白手套上的时候，彭主任才把这口气给憋了回去，瓮声瓮气地说道：“那投诉呢，投诉这事儿你也管吗？”

有投诉不处理，患者不满意会扣发科室奖金，整个科室的人都要因为他受连累，彭文辉之所以骂人，也是要把火力分散，不然被扣奖金的医生就会把火气全发到资历浅的实习医生头上。

还有一些更过分的小医院，会让被投诉的医生和护士给投诉人道歉，并且要取得对方的原谅，否则就要扣绩效，并记录在案，影响年终考核。

而两次年终考核不及格，是要走人的。

好在陆寄云是实习医生，还算是本科的学生，跟年终考核没什么事情，否则才要亏死了。

“我管，奖金只管扣我头上，道歉不可能。”

傅书来表情不太好看，啧，年年都是这样，他能管得了病人投诉吗，千奇百怪的投诉理由，一句态度不好简直百试百灵，到了陆寄云身上，又多了一项头发不合格。

真就想怎么投诉就怎么投诉呗，傅书来处理这种小摩擦纠纷都已经处理到极致厌烦了。

彭文辉的话被悉数噎了回去，看着年轻医生似笑非笑的面容，转过头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还低下头来看着他的实习医生，叹了口气：“下不为例。”

他倒是难得看到傅书来护犊子的模样，之前就只有过一回，是他带了一半的那个专硕小医生，后来因为个人身体原因，转给科室另外的汪主任来带了，今年博士已经申请出国了。

“你这是打算收入室弟子不成？扣奖金都舍得。”

他瞧着傅书来这还没正式给名额就护上的模样，颇为新奇地问了一嘴。

不过小事情也扣不了太多，傅主任不差钱，这是公开表明态度要护着人呢。

听八卦的其他医生们耳朵竖得更直了，恨不得直接起身装作去拿东西，然后跑去看看现场。

“这个另说，不一定，看学生的意愿。”

傅书来笑了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含糊其辞地把这事儿轻飘飘揭了过去。

从心底来说，傅书来不希望寄云跟着他，跟着他上不了手术，他学不到真正的手术技能，寄云的舞台应该更大，他要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而不是跟着他这个与废人无异的外科医生。

多讽刺呐，外科医生做不了手术，他还配称为外科医生吗？

陆寄云闻言，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了傅书来一眼，他笑得礼貌疏离，眼中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好像这真的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一样。

不收他当弟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