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 临近晌午。
在这间宽阔到显得有些空旷的办公室里, 时蔺川敛眸凝视着谢景和坐在自己大腿上, 磕磕绊绊地低头拆解腰间的皮带,忍不住心想,
这真是他遭遇过的, 最拙劣的一次求欢了。
这个人明明是出道伊始就拿下了影帝奖项,此后奖项不断的青年演员,此时却连情话都说得艰涩幼稚,让人兴致全无。
比起欢爱本身, 他似乎想要通过肢体交缠来证明另一件事情。
例如, 自己刚才随口说的那句‘对你腻了’。
在时蔺川看来, 谢景和是个很缺爱的人。
他在不记事的年纪就被遗弃在福利院门口, 那种地方能保障被遗弃儿童最基础的生活需求, 却满足不了精神上的渴求。
后来谢景和又在极其青涩的少年时期一脚踏入了娱乐圈,在这种大染缸般的名利场,他独善其身已是不易,更别说找到一份同样真挚单纯的感情。
俗话说得好,
人都是越没有什么,就越是渴求什么。
谢景和对家庭、婚姻、以及爱情有着太多太多的想象与期待,而这三者全都被他寄托在了时蔺川一个人身上。
换句话说,时蔺川就是他对这三者的全部憧憬。
而在前三年的夫夫生活中,时蔺川确实满足了对方关于爱与被爱的全部憧憬,因此在自己骤然撕破伪装,甚至刻意说难听话来刺伤谢景和的时候,他只在最初那个夜晚做出了顺从本心的反抗。
面对丈夫的恶言与暧昧揣测,
他愤怒到动了手,却哭着跑回来道歉。
他也说过要跟时蔺川分开,还信誓旦旦地表明要将腿间不属于自己的名字清除掉……
可他现在居然大咧咧地坐进了混蛋丈夫的怀中,还将那枚强行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纹身作为求欢信号,仿佛只要能证明男人对自己欲望尚存,就能同理论证,他拥有过的‘爱’仍旧存在。
所有的所有,只表露了一个信号。
――他不想放开时蔺川的手。
思及此处,时蔺川的额角不自觉抽跳了几下。
他在想,
谢景和是不是哪里有毛病?
难不成这人的祖籍是斯德哥尔摩吗?
他还在想,
裴悦从哪里买的廉价咖啡豆?煮出来的咖啡难喝得要命,除了泛苦就是发酸,喝得人胃和心脏都不舒服了。
真想吐。
就在这时候,时蔺川听到嘶啦一声。
就见怀中之人终于解开了皮带,由于跨坐的姿势,他身上那条版型宽松的西裤变得紧绷,勒着大腿,勾勒出布料底下的形状。
浑圆又不失力量的线条看上去很惑人。
谢景和蜷着手指,将自己的西裤拉链一把扯到了底,露出一小截劲瘦的腰腹,再底下是内裤的边角。
黑色的。
他全程低着头,手指犹豫了两秒,又探向时蔺川。
在谢景和的下一步行动之前,时蔺川抢先扣住了他的手腕,异常冷静地拒绝道:“可以了,今天你过来不是为了谈正事的吗?”
谢景和仍旧垂着脑袋,只说:“你有感觉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执拗。
时蔺川只好牵着他的腕子,让他的手掌碰到自己,同时道:“已经没了。”
话音刚落。
他忙不迭地扯开谢景和的手,
“……你往哪里摸啊,撒开。”
两人此时的姿势和动作挺滑稽的。
时蔺川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谢景和坐在他身上,脑袋低垂,两只手被他分别扣住,修长的手指还不安分地往他裤腰带上摸。
说不听了还。
时蔺川忍不住用力颠了两下腿,颠得身上的人跟着晃了晃,然后对他发出严厉警告,“谢景和,你一个公众人物,还在别人办公室耍流氓?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