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央额头沁出汗水,身上也因为事态紧急顾不得那么多,满身狼狈。
湿漉漉的小马驹躺在甘草上,眼睛还没睁开,嘴里却哼哼唧唧的。
摸摸额头上的汗,小严子长舒一口气,“幸亏有你在,我刚来马场没两个月,真要我一个人指定玩完。”
沈令央也一阵后怕。
她方才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幸亏母马自己挺过来了。
“人呢!?怎得马场里一个人也没有?”
两人正给母马做着善后,外面突然有人喝道,“晋王殿下驾到,还不速速出来接迎?”
!
沈令央脚下一歪差点没摔地上!
她低头快速审视自己的着装。
衣衫褶皱、干草满身,袖子上还有母马的羊水和产经!一整个狼狈到不行!
不行。
不行不行!
她当即决定找个借口偷溜离开,不能让萧庭非看见!
啧!怎么这晋王早不来晚不来,偏赶上今儿个来了呢!
小严子忙起身去迎,同门外将领解释,“禀这位大人,今日值守的马官家中忽然有急事,告假离开了。”
“旁得人呢?也寻不见?”
“这个……”小严子正为难,隔壁紧闭的大门骤然打开,三个老太监一边穿鞋一边踉踉跄跄跑出来。
“我等见马场无事便在房中小憩片刻,小憩片刻!”
那一身酒气,熏得人头晕!
小严子诧异地看过来。
方才他敲了好久的门,还以为房中无人!
没想到他们宁愿躲在里面喝酒,听着母马痛苦嘶鸣,也不愿意出来帮一把!
副将眉头紧皱,到底没说什么,只吩咐:“牵一匹白马来,要结实雄壮的。”
马厩里最好的白马就是雪骓,可人家刚生产完,怎么可能让它这时候出来?
而另外一匹白马电光,最近不知怎么一直不肯好好吃草料,瘦了好些。
由于圣上已经好几年没来校场,这地方在前廷属于实打实的‘冷宫’,好些马官都是点个卯就走,又哪里会管马儿的死活。
副将见无人应答,“怎么?没有?”
老太监忙说:“有是有,可按照宫规,符合晋王殿下身份的贡马现下都没办法骑。”
外面人说着话。
屋内沈令央和母马一起围着小马驹,鼓励它自己站起来。
小马驹湿漉漉的眼睛雾蒙蒙的,小腿儿颤颤巍巍,试了好几下才晃晃悠悠地站稳。
万物有灵,母马知道这次生产眼前这个人帮了大忙,便用鼻子拱着小马驹让它跟沈令央多亲近亲近。
老实说,她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干上生产的活儿。
面对这个自己亲自接生出来的生命,她也不嫌弃它脏,爱怜地摸摸它的头。
“真好看,以后长大了一定是匹漂亮的马儿。”
眼看门外终于没人了,沈令央又摸了摸小马驹,让它记住自己的味道,“我明天再来看你。”
今日是此地不宜久留了。
马场大门紧挨校场,沈令央便从马厩后面的一条小路悄悄离开。
回去之后因着晚归,田姑姑自是没她好果子吃,横眉冷眼训斥半晌,才大发慈悲放过。
“是谁?”萧庭非扣着佩剑,站在雪骓的马厩前漫不经心。
副将抱拳回禀,“听马场的小太监说,方才悄悄离开的女子是隔壁崇文馆负责整理书籍的小宫女,懂一些马畜接生的知识,方才雪骓难产正是因着有她在才有惊无险,顺利生产。”
雪骓生的小马也是雪白色,黑色浑圆的眼睛带着懵懂,依赖地紧挨着母马身边,胆怯地望着这群陌生人。
萧庭非常年身处军营,最不耐尸位素餐的蠹虫,当即让人罚了那三个贪杯吃酒罔顾差事的老太监,又赏了小太监和方才那个小宫女。
“去看另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