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甄铁青了脸,掩藏在宽长衣袖中的手攥得死紧,为求得面见天颜,再怎么暗自压抑的脾性,被搁在庭院中受冻如此久,被个向来瞧不上台面的阉人嘲讽,怨气逐渐升腾。

这个阉人!居然敢!他脚步重重加快。

谢甄终于进得书房,连忙朝堂桌前的皇帝行礼,大喊,“陛下!臣有罪!”

皇帝今日未着龙袍,只穿一身简素的雪青色衣裳,此时的他不像个面容严肃,整天政务缠身的君王,反而像是闲散舒适的富家贵公子。

至于作出伏在冰凉地砖上,痛斥奸人暗中中伤自身的谢甄谢大人,反而是个聒噪的蚂蚱,在肃杀的寒冬中蹦跶不了多久。

卫云颇有趣味地瞧着谢甄在自己眼前的表演,不由得想到少时随长兄父亲于望城,当时谢家在朝堂上的做派。

两头都下注,哪一方输了,即使改朝换代,谢家这个所谓名门望族都能不动如山。

可惜······谢甄年轻时倒还有些能力。

现下越发是个庸才,平庸且自大,反而送上来不少小把柄供卫云一点点把它们横生的枝节减除干净。

但还是太慢,给这些贪得无厌的庸人产生不该有的念头。

卫云本来想着自己收网还需要等上一段时间,他一向是个好的猎手,有足够耐性一点点熬磨敌人的精神,等露出足够多破绽时一举击杀。

当瞧着清清冷冷,与世无争的小道士拿出谢家私卫藏布图纸之时,卫云内心惊讶,心里升腾而起,更多的反而是一种互为同谋的惊喜。

想到谢家暗中开采的私矿,甚至是····

卫云眼中冷光乍起,俯身在地的谢甄没看到,他现下也已经没有多少胆子直面天威。

卫云语气平和问道,“谢大人莫急,只是……”卫云指节在桌上敲了翘。

谢甄心情随着敲打声一上一下,心高高吊起

他跪在地上,地板冰凉刺骨,对于他此时的年纪来说,足够是种折磨,他细细思索,一脑门冷汗。

“只是听人上奏说,你家幼子行事放纵。”卫云嘴角噙着笑意缓缓说道。

谢甄听到这话后,瞳孔睁大,一股后怕与战栗从身上升起。

他嗫嚅几声,“臣··臣··”,糟糕!是他太慌!太急!才做出了这么粗陋的差错!

谢甄强装镇定, 实际上掩藏在衣袖当中的手已经在不停痉挛,他早早叫自己长子谢应和谢家其他人等不要再过于纵容谢琼生出如此多事端!没想到,反而····

谢甄脸上神色青白交错,高坐在椅子上的皇帝笑意不达眼底,看着年老腐朽的枯木为自身贪婪作出漏洞百出的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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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乔从睡梦中悠悠转醒,身子慵懒无力倚靠在床柱上,桃面含春,洁白的寝衣勾勒出了他已经逐渐丰腴饱满的桃臀,以及···胸乳也已经圆润了不少。

他乌发松松垮垮搭在肩膀,露出一小节雪白柔嫩的脖颈。

似坚冰遇春化水,谢乔目光温柔地看着自己小腹。

侍立在旁的宫人听到他醒来的动静,鱼贯而来服侍他更衣,看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的谢乔,都不禁屏住气。

即使已经见了谢乔多次,她们依旧会被这位小公子的昳丽之色惊艳到。

小公子虽然寡言少语,但对她们甚是温和。

侍从们动作轻柔服侍谢乔穿衣,像对待个美丽脆弱的瓷器,唯恐惊扰到谢乔安静清绝的美丽。

床的另一边已经空了,谢乔伸出手探了探,寝被早冷了,他眼底滑过一丝迷茫。

靠近的大宫女瞧出了谢乔的迷茫,轻声提醒,“陛下在偏厅会见大臣。”

谢乔嫌头上带东西累赘,揉着额角淡淡阻了侍女想替他挽发的动作,

他和卫云停驻的地方靠近谢家,估摸了一下大概会见的是自己名义上的亲生父亲了,

嘴角扬起诡谲的笑,偏头问道,“见的是哪一位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