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桐沉默,她翻了个身,背对陆诗邈。

更寂寥。

这让薛桐突然想起来,陆诗邈走后的第二年。

香港突然又遇八号风球,结束医院复检生活的薛桐,因为腿伤被处长放了个长假,她坐在地毯上看动画片,学着小孩看电视的样子,那动画片是陆诗邈离港前下载好的。

她在西班牙的那半年,时常想起这部动画片,只是没想到再次被打开,却是两年以后。

薛桐难得看动画片,她看的时候很认真,每句台词她都认真去理解,想着陆诗邈会不会也看过,又或者她是怎么看的。薛桐随着剧情起起落落。

突然一道电闪雷鸣在赤道上空劈下,台风呼啸,楼层配电猛然跳闸。动画片戛然而止,只剩一面黑漆漆的屏幕,和一张笑出泪的脸倒映浮现。

薛桐离电视屏幕坐的很近,她怔着身子去看那个人影,吓得用手去摸自己的眼泪,突然间意识到,她对陆诗邈的思念浓烈又真实。

敢永远比爱重要一万倍,她不知道陆诗邈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困了。”薛桐说道。

“是我弄痛你了嘛?”陆诗邈感觉出了对方的失落,但又不明白薛桐失落在什么地方。

“没。”

“那你看起来好像不开心。”陆诗邈去抓脚底的被子,给薛桐盖上,她只穿了一件T恤,看起来空空荡荡的。

“我认为你应该和我说点别的。”薛桐给陆诗邈指了条明道。

“别的?”陆诗邈平躺对着天花板。

她脑袋里想不出别的话。

她想的都是今晚,为何又变成了这个样子….是为了所谓不可控制的欲望吗?还是自己对于薛桐的占有,或者是四年不甘心?还是想被薛桐好好补偿?

都不是,只是因为薛桐简单无助的轻唤她的名字,她的心就被碾碎。

碎的恢弘,碎在迷失林海之间,那里没有鸟叫,只有沉默站立的自己。薛桐gc时捂着嘴哭,眼泪流的比身体里的水还多,她叫自己时只有名字,不够亲昵,像隔了一段距离。

距离有多远。

陆诗邈只觉得比香港到上海还远。

说起过去,她们不过就是上床,接吻,但从来没说喜欢。她没跟薛桐表白过,二十三岁时是不敢,可现在依旧不敢。

薛桐也没说过喜欢自己。可她们就这样认同了彼此身体的契合,默契地不说未来。

薛桐喝酒,薛桐大哭,薛桐让自己别走。陆诗邈从没问过薛桐理由,她不知道用什么角度去问,或者用什么称谓去问。

她想不到以后该怎么面对薛桐?尤其过了今晚,当她知道薛桐当年离开的理由可能是因为公务….那她不能把矛头指向薛桐,甚至都不能埋怨薛桐无情。那些暧昧过往找不到原因,所以现在她也理不清楚。

在香港的一年,陆诗邈太清楚薛桐是什么人。

薛桐是有独立意识的女性,这个标准比独立还要高一截,不仅仅是停留在生活层面。

薛桐她有自己的情绪体系,自控调节功能永远拉满,从不轻易发泄情绪。

今天如果不是李斯廷给她放了假,她恰巧要回来拿行李,陆诗邈觉得那满屋的酒瓶她是绝对看不到的,喝醉的薛桐她也看不到,薛桐流的泪只存在黑夜和没睡醒的梦里。

而面对陆诗邈的,只有手机丽丽发来的那张美照,薛桐站在讲台上风轻云淡的样子,薛桐握枪在靶场的样子。

工作和家庭如果要选,那薛桐会从中分析再做出选择,她并不会为了证明自己的独立而放弃家庭,薛桐不是那样的人。

爱情对薛桐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陆诗邈知道为了坐上鉴证科警司,二十九岁的薛桐费了好大力气,在香港警队升职很难,除了功绩还得有资历,可她就是做到让人不敢挑剔。薛桐跟自己说过的,婚姻对她的意义不大,得到爱情的人是绝少数,爱情会在生活之间幻灭,永远都会。

也是。

情愫比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