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蹑手蹑脚走到沙发旁,对着薛桐坐下。

夜很安静。

窗外好亮,上海的夜比香港还要璀璨。

她想打喷嚏,刚刚哭的喉咙发痒,泪水流的太多,有点口渴,但她不敢动。她觉得此刻自己真的像个驻守的骑士,替公主守夜。

薛桐像夜般的安静。

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陆诗邈从未如此观察过薛桐。以前都是她先睡,对方先醒。她不知道教官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又是什么时候醒来。

她身体曲线比月光美,从头到脚趾尖像是假换的鱼身。但这一刻她对美的渴望,却不是想要让人性.交的冲动,反而是祈愿能永远停留在这个夜里,让人不要随意罄然倒塌。

咬着嘴唇。

陆诗邈泪干在脸上。

畏惧她。

渴望她。

在这一秒都不太重要。

陆诗邈目光描摹她的身形,仿佛那些不安、恐惧、可有可无,都沉寂在夜的光斑里,安静美好像长了翅膀,飞跃割裂和冲撞。薛桐呼吸恬静,不分骄傲,也不分败落。不是薛思口中的三炷香,也不是拿着雨伞的白骑士。

她只是一个安静睡着的女孩。

女孩很美好。

拥有漂亮的身体,拥有孕育的能力,天然发质是美的权利,不管胖瘦,不管高矮,不管在哪个季节里,她们笑起来总会像棉花。她们共情,她们哭泣,她们柔软肢体会舞蹈,会雀跃,会让人甘愿弯下脊梁。

陆诗邈想或许她天生就是个同性恋吧。她和薛桐一样,永远喜欢好看柔软的

东西。只不过她的爱是专属,私人,定制。

陆诗邈瞧着垂下眼眸。

这个周的夜里,她总翻来覆去想两人见面时该说什么,是推心置腹的谈吗?是理智寻求医生帮助吗?还是又当个逃兵?

可不管她想了什么,在这刻,答案又一次被更新迭代。

那就是救一救薛桐的烂命。

好吧。

陆诗邈承认了薛思的话。

烂命谁都有。

糟糕的家庭,学业,工作。人类都被生活狠狠电击、啪一声从空中打落,好似追寻是人类毫无意义的事情,因为生命体总会完结。接受自我失败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它会带来羞耻。

这些羞耻是谁给的。

是邱雯给的。

陆诗邈竟然在薛桐的烂命里,反思到了这条真理。

不要让创伤无止境的循环,不要让薛桐在等待里继续苦难,不要把自己放在谷底,追寻不上就换种角度去看吧。就好比…今晚薛桐不醉酒就好了,月光很美,她们应该一起欣赏的。可以不在赤道欣赏,不在警队欣赏,不在华山路欣赏,她们可以去走路欣赏。

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得回去把909案子给了解了,她得带着薛桐去给表哥道歉,她得让薛桐好好瞧瞧这套常服,她得去继续考研,进刑科院,去大学里当老师,这样就可以和薛桐在一间办公室里等得下班。

哦,不。

薛桐已经是香港行政备用官了。

或许未来薛桐会回香港…那她就更得进实验室,更得去当大学老师,她得换的去香港的机会。

就在陆诗邈安静的梳理未来时,床上的人突然坐了起来。

很突然。

突然到让陆诗邈警觉,她下意识地两手扶住沙发扶手,挺身观察。

薛桐就这么看着她,又很突然的起身下床,一声不吭地往卧室外走,走了几步她扶住墙低着头。

陆诗邈跟在身后,想要靠近,可对方很沉默,她又怕惊扰,就只能远远地保持距离,让对方始终在自己的视线当中,只要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发生什么她都可以接受。

薛桐停顿三秒,沉默无言继续往前走。

她走到冰箱门口,打开冰箱,掏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陆诗邈的注意力不在东西上,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