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诗邈皱紧眉头,手捏紧方向盘,“卷号多少?”
过了十秒钟,电话那头继续道:“对了,小陆就是咱们那个卷宗签字,是第一次补侦还是第二次?”
听着同事的废话文学,陆诗邈彻底垮起批脸。
她真是想不明白,这些中年同事为什么打起电话能和她爸一摸一样,不说个十分钟根本进入不了正题!
压着怒意,陆警官沉声又道;“什么签字?捅人?陈哥,你说字我都认得,就是连起来没听懂。”
对方听出了陆警官的恼意,悻悻开口:“你什么时候回局里?”
“下午。”陆诗邈一个走神,差点闯红灯,一脚油门踩下去晃得中控台上抽纸,飞甩进副驾驶。
“那下午再说。”对方电话撂了。
所以同事这通电话,只是为了给她心情雪上加霜的吗?
陆诗邈不知为何脑子里又浮现出,薛桐在机场对自己冷眼相待的表情。
所以没有她,香港警队就不用来沪交流了是吗?
离了她,市局刑警大队老爷们都活不下去了是吗?
她要辞职,就在今晚!!!
转个路口,陆诗邈冷脸把车开进上海市中心的老旧独栋别墅区。
虽然这地段足够黄金,价值16w一平,但依然找不到停车位,物业乱的一塌糊涂。陆诗邈在小区里绕了几圈,耗时三十分钟,终于将车子折腾进路边。
陆诗邈驮着疲惫的身子走到家门口,按下密码。推开门家里又是一个人都没有,陆警官习惯了。
她在客厅脱下作训服,将脏衣服扔进盆子里。她妈说过,自己的衣服太脏太臭,不配使用洗衣机。
打开空调迅速洗了个澡,出来也不想爬楼回卧室,陆诗邈穿着大背心干脆躺在沙发上。
身子刚陷入沙发里,眼睛立刻睁不动,尽管她闭眼之前满脑子里都是薛
桐看她的眼神.....
睡梦中的陆诗邈皱着眉头,那些灰蒙蒙的记忆又在梦里重蹈覆辙。
.....
作为公安大学刑侦专业第一的学霸,陆诗邈拿到公派交换名单的时候,内心并没有多大的波澜。
甚至那份长满灰尘的申请书,是在暑假结束时,她妈翻行李箱时才被陆诗邈想起。
“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参加?”邱雯在家念叨了女儿一整天。
“你这个小孩子为什么总让人操心呢?”
“要不是我发现,你还准备把机会让给别人?”
“你怎么和你爸一个样?天天就知道随遇而安。”
看书的陆诗邈闷着声,终于被母亲搞烦了,“你要我去,我就去,行了吧。”
陆诗邈前二十三年的生活就像是块浮木,用随波逐流形容还稍有欠缺。
准确来说她是一条被豢养在玻璃缸的鲸鱼,在狭小空间刻板地游着,如同在她妈规则中来来回回的挣扎。
读警校是从商的父母逼着去读的。
原因是陆家没人走仕途。
邱雯一直觉得宇宙的尽头就是当上公务员,可当教师又不适合陆诗邈闷葫芦的性格,最终替人选了个警察的职业。
对她妈来说,职业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以后能找个好对象。
所以在陆诗邈高考成绩出来以后,邱雯立马用女儿市状元的分数填报了警察志愿。
陆诗邈把志愿交给学校以后,校方大为震惊,这么聪明的脑袋不去清华北大做研究,跑去当警察…..太大材小用了。
班主任曾多次给陆诗邈通电话,问她有没有想去的学校,或者想念的专业。
陆诗邈电话那头都闷声不说,最后变成邱雯夺过电话,把班主任挡了回去。
后来陆诗邈在香港交换了一年后,才认真总结出一个真理:
邱雯就是她人生的磨刀石。
磨的她锋利无比,又奇钝无边,磨得她人生似乎什么期待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