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燎烟讨厌他们的地方。最深的地方被侵犯标记,总会有奇特的心理反馈。

但燎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两人进入贤者时间,毕知梵宽阔的胸膛让燎烟枕着,交颈微喘着享受高潮慵懒的余韵。

毕知梵突然凑上前,替燎烟舔掉了他眼角未干涸的泪,说:我们部族的大巫说,想要彻底征服一个人,就要掠夺他的肉体与人生。

燎烟转过头,危险地凝望准备放大话的毕知梵。

毕知梵喉结滚动一番,最终才有些低落地道:“但我舍不得。”

次日毕知梵挽装,重达数十斤的铠甲在衣架前,被人一块一块地装在身躯。燎烟拢着袖子,有些冷酷地倚在屏风处,审视毕知梵。

毕知梵像要破碎一样,笑问:烟烟,可否为我戴甲?

燎烟便上前,将缀着红缨的黄金头盔替毕知梵戴上,再为他扣好系带。想了想,他抓起身旁的涂料,为毕知梵的脸涂抹油彩。不消片刻,毕知梵便成为传说中那名杀气横溢的鬼胡大将。

高大威武,神秘又猛烈。

毕知梵矮着头,咬着燎烟的耳朵,说:有烟烟为我祝福,我必大胜!

这一去便是数月征战。

毕知梵带着天子给的禁军,带着自己蕃属的边军,去打草军去了。

叛军的番号是草军。被陈大节度使驱逐后自立的伪王平均大将军,为自己的军队取名草军,正式向天子挥出凝聚了近一个世纪的乱世屠龙刀。

毕知梵跨在马背上,吟起古老的歌来:生虽可乐,死必不伤。何为眷恋,守此一方。

他带来的骄悍边兵也在漫漫古道上和声:生虽可乐,死必不伤。何为眷恋,守此一方。

与面黄肌瘦的挎着行李推着板车的百姓们共行一段千里路后,再各奔东西。一方奔杀,一方奔命。

今天虽短暂,但过来即永恒。

去年的太阳,今天仍然挂在天上。

我即永恒。

他们都在唱歌。

他们成为燎烟笔下的悲画。

陈茗远在河东,与凤翔完婚前后,走完繁琐的让他阳痿的过场,便火速投入战机。与诸道军镇首脑们一样,整装待发,却选择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静水之下,暗流激涌。牵一发即动全身。最凶猛的猎人,永远最有耐心。

这期间,未料那得了信的大善人胡某,雇了一堆不想打损仗的职业军人当保镖,当机立断地拖家带口逃离东都,路上又陆续收了许多草民难民,带着他们一道投奔向河东。

53 | 52东都陷落(上)

【郎主……啥也没有,就有气。何苦?】

冷兵器时代,必须要师出有名,才能讨伐出征。

师出有名,说白了就是得有正当的理由,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子的名义便是最正当的名义。所以虽然诸道有实力的藩侯们蠢蠢欲动,但帝国天子们历经十八叶,威德连绵,更何况最有实力的河东陈茗那只狗王八不动如山。他趴着就没人敢真起立。天子之下的逆臣只能心照不宣地维持某种平衡,即小纷争不断,大动乱不敢。

但平衡最终是要被打破的,却也绝不能由天子之臣的他们来打破。

从百年前就此起彼伏的战乱里,天子为了掣肘不安分的封疆大吏们,隔三岔五敕封个持节度使。导致节度使本身也没那么值钱,他们不断内卷再内卷,相互倾轧残杀,只为了谋权与存活。

更为离奇的,比如江淮潮一带钱粮丰厚,节度使三五年就会更新一次,无非就是层出不穷的谋杀与篡位,上位以后请个天子封,并保证正常交国家赋税就完事。

有名头只是个开始,名头是空头,节度使不值钱。真正值钱的是节度使背后可调度的兵马,与民心。

为什么伪襄南道节度使可以自立名分?他占了草民流寇、被压迫的草民们的人心。

为什么即使为陈茗驱逐,他依然可以号令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