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1 / 2)

叶任生轻轻扶正了女儿的头,叫她睡得安稳些,随而也从榻前起身,走到桌前入座。

“你方才想说什么?”

伏缃望了眼街道往来熙攘,踌躇片刻后叹了气,“从此音尘各悄然,远山如黛草如烟。”

她微微侧头,瞥向叶任生,“你方才说,想叫他永远醒不来,永远沉浸在悔恨与痛苦中,其实也恰恰证明,你心底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如今早已不同,且心里有你。”

“那又如何。”叶任生冷哼一声。

“我打探过,自打你‘逝世’后,他悲痛不已,几番求死,当日一头撞在其生母碑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若非被樵夫发现,怕是就此撒手尘寰……”

“眼下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叶任生不以为然地掀开了茶杯。

伏缃摇头,“你若当真无情,今日又何必多此一举,前去葬了他的信物。”

“那是徐徊当初系在我腕上的,不是他的信物,徐徊是徐徊,与他无关。”

“何必要自欺欺人呢。”伏缃蹙眉。

“我何必自欺欺人,”叶任生望向她,“今日于他身前葬了徐徊,便是我无比清醒,徐徊早在大火之前便死了,从前那个叶任生也死了。”

语毕,叶任生不再看她,执起茶壶漫不经心地倒进杯中。

伏缃转身,望向床榻,“我只是觉得,小处还这样年幼”

“我的女儿更与他无关,”叶任生轻吹过热气,“叶氏的女儿生来便没有父亲,她也不例外。”

“可你既然知晓他心里有你,便也该明白,两年都不曾说出叶氏隐秘,眼下就更不可能泄露与出卖叶氏,且听说他于商会中,对叶氏的人,除却叶老爷外谁都不认,还一直留着你从前的席位。”

叶任生轻轻抿过茶汤,默然不语。

伏缃轻叹,“我并非要劝你回头,只是觉得,你眼下不论要做什么,都须得三思,我是过来人,明白悔不当初的滋味。一时意气,最终只会苦了自己。”

“他从前那般戏弄,侮辱与折磨我,无论如何我都咽不下那口气。”叶任生紧握着发烫的茶盏,眼前一片阴霾。

伏缃望着她这幅模样,心里止不住地怅叹,如此情形,何止是一个林啸洐,怕是拿整个林氏来,都难以浇灭她心头的不甘与恼火。

她侧眸望向不远处,熟睡在床榻上的幼儿,陷入了深深的忧思。

……

中秋前夕,林啸洐再度收到了衿娘的邀贴。

帖中声称为答谢置墓一事,中秋前后几日,她都会在韵清阁摆酒宴,望他能得空前去赴宴。

许是担心他不愿入韵清阁那等风月场所,她还在信中陈述了诸多无奈,言辞恳切哀婉,惹得受邀人若是拒绝,便显得十分之不解人情。

林啸洐无奈,且那日他阁前失态还未致歉,便更不好推脱,只得于十六日前去赴约。

不愿叫人知晓身份,林啸洐去时还戴了副斗笠,以至进门时,衿娘险些没有认出来。

“衿娘,恕在下来晚了。”

“林掌事,”衿娘望着拿下斗笠之人,连忙邀请,“不晚,请快入座。”

林啸洐将手中锦盒交给身侧侍女,见她茫然,便说道:“前些日子,在下于阁前失状,想必给衿娘添了不少麻烦,那日见你在茶馆内甚喜饮茶,便备了点淡茶以表歉意。”

“林掌事实在太客气了。”

衿娘面上惊喜,连忙叫侍女收起来。

“妾身没什么好物,还想着以薄酒表谢,现下竟显得有些不周了。”

“不不,衿娘不必多礼,”林啸洐连忙示意眼前佳肴,“韵清阁的水晶宴向来爽口难得,便是再好的茶也难比眼前一席,仔细说来,还是在下不周。”

“哎呀,这般比来比去,是要比到明日去了,”衿娘笑道,“妾身不说了,林掌事也莫要再变着法儿地夸,快请尝尝。”

说着,她执起温热的酒壶,为林啸洐斟酒。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