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垂头丧气地一路出宫,想到自己铺子里还有一群人在等着她的“交代”,不禁生出深深的无力感。

解下腰间令牌,青鸾递给竹之道:“你让管家带人去长生台那边,拿着本宫的令牌将小翠和其他铺子里伙计家里的亲人都带出来,其他人救不了,本宫自己的人我必须要救。”

谁知马车刚出宫门口就突然停下,竹之掀帘还未开口,车夫就回过头开禀报道:“殿下,外面的雪积得太深,小的得去叫人来清理出一条道才能继续往前走了。”

远远望去,宫门外的积雪着实已经没过两侧屋舍的石坎,几乎要将大门堵住,无法通行。

竹之着急青鸾的身子,开口责道:“怎么会突然又下大了?殿下停留在此,冻坏了身子你们谁担待得起?”

闻言赶来的几个侍卫一边扫雪一边低头告罪,还不忘多说几句道:“回殿下,卑职已经让他们去宫里传人来清理了,今年这雪大得蹊跷,宫门口的人都帮着在里头扫雪,这里马上就赶着出来,不会耽误殿下出宫的。”

好在马车上备暖、手炉都有,青鸾坐回车里,只觉得心情愈发烦闷。几个侍卫带着车夫一边扫雪,一边小声嘀咕。

“宫里的人来得慢也就算了,这衙门里怎么也不派人来扫雪清理?要是长公主真在这里冻着冷着了,我就是有一百个头都不够砍的。”

“怎么不找,我今儿当值刚回来就去找衙门的人来洒扫了,可是听说城外禅净寺的屋顶被积雪压塌,好多和尚都困在里头,官府将京城好些官兵都调去救人了,所以这才耽误了。”

“哎呀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下一瞬,少女猛然掀开厚厚的门帘,脸色惨白问道:“你们说的禅净寺,可是城外玉台山上的禅净寺?”

见长公主神色慌张,洒扫的侍卫以为自己说错话,赶不及就跪在地上应答 ,颤抖的双腿被雪水沁湿。

“是、就是玉台山上的禅净寺。”

琉璃不明白青鸾突然的慌张是为何,拿着大氅往她身上盖,却被她突然转过身来又吩咐道:“你快回府去告诉驸马,赶紧带人去玉台山救人。”

“殿下要去玉台山吗?”

目光远眺,她眼前仿佛出现了观尘那张不染尘世一丝污秽的面庞,虽然每月不过匆匆见上一两次,在她心里倒是将他当作和青玄一般大的胞弟一般,他若是因为无人施以援手就此死在这大雪之中,她甚至觉得就是她的错。

她的亲弟弟调走了这城里所有能调走的男丁,去修建那座只为他成仙登天的长生台,才间接害死了这些本可以被救下之人。

“本宫要去救观尘,你待会儿就带着人到玉台山下来找本宫,”青鸾回过头,叮嘱马夫道,“不回府了,直接去玉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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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仲玉带着人到了玉台山禅净寺门口,已经过了晌午。

走下马车远远看去,那个明黄色的身影正站在积雪与各色倒塌断裂的房梁屋檐混杂在一起的雪堆前面,神色焦急不住地往里面看。每一个被救出来的和尚她都要凑上去瞧一瞧,看清面容之后又一脸失望地站开,放手让那些人走。

此刻天又开始下雪,仲玉不明白她心里到底在惦记着谁,只在心里暗自不悦,撑着伞走到少女身边。

“何人值得姩姩如此惦记?脸和手都冻白了,还不快回马车上待着。”

青鸾的眼里只有面前被救出来的小和尚,她见一个主持打扮的人从废墟里走出来,赶忙走上前去拦住他问道:“师父,寺庙废墟里的人都救出来多少了?里面可有一个叫观尘的小和尚?”

被拦住之人是禅净寺的戒空方丈,听见面前少女唤观尘的名字,虽然眼现疑惑,倒也勾起他眼中一丝焦虑。

“阿弥陀佛,劳施主挂心,老衲刚清点了受伤的众僧人,只差观尘和与他同住一间禅室的三个弟子还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