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生长在草原,这是她第一次随兄长入袁,全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不会跳舞的公主,脸上的惊讶来得实实在在。

“那你会什么?摔跤?骑马?射箭?我都可以与你比试。”

她心里郁结,刚打算开口再拒,身侧绛紫色衣袍的衣角扫过少女手背,一阵清凉之感传至全身,塔塔看着方才唯一一个全程都没有正眼瞧她之人缓缓起身,第一次抬头看了她一眼后,薄唇微启。

“长公主殿下所会之技想来与塔塔公主截然不同,不做同类而语。公主想看歌舞、摔跤,尽可请他人上殿献艺。”

是他,他为何一开口就要替这个袁朝公主说话?

塔塔不解蹙眉,正欲再辩,被耶律猛止住话头:“宰相大人所言极是,塔塔,还不回来,休要胡闹。”

站回兄长身后,塔塔看着仲玉伸手去扶青鸾,却被她无视挡开,两人缓缓坐下时,扒住耶律猛肩膀急切地问道:“宰相是什么官职?为何要偏帮着那个长公主?”

想起入袁时可汗和国师对自己诸多嘱咐,目光落在仲玉身上,心下对二人关系了然。

“宰相就是草原上除了可汗以外最厉害的人,至于偏帮长公主,自然因为他是驸马的关系。”

“驸马是什么马?他不是个人吗?”

嘴角嗤笑一声,耶律猛两指关节敲在塔塔头上,宠溺道:“驸马就是长公主的夫君之意。”

夫君?他成亲了?还是和一个什么都不会的长公主?

明眸红唇的女娘眼露不甘,鼓着腮帮子坐回位置。耶律猛收回目光,再往皇帝的位置看过去,视线突然和肖氏撞上,后者冷眸似刀,略眨一下眼后,低下头去。

宴席到后半程,官员们四散走动,席间宾客逐渐变少。青鸾对方才塔塔跳的舞和身上的衣服心怀好奇,抓着透月,问起他们草原上的种种习俗。

“她灯笼裤上绣的图样甚是好看,只是不知是何花纹?”

透月略回想起方才塔塔身上所穿,笑答道:“那是‘喷焰末尼’和‘盘长如意’组合起来的图案,在草原上象征着吉祥和长寿。”

既然是吉祥的图案,她倒也惦记着自己铺子里的衣衫布匹上能否一用,便靠在透月肩膀撒娇道:“姐姐可会画?可否将这两种图案画下来,本宫交与尚衣局的嬷嬷们照着绣来。”

她杏眸澄澈透亮,带着期盼,透月笑着点头,说自己这就回宫去画,能赶在她离宫前来予她,说完便起身离开,留青鸾一人在晖月阁廊下独坐。

她瞧着入秋的御花园百花凋零,只有各色菊花低垂在草丛边上,觉得无趣,起身拐过长廊正准备离开,忽然瞧见方才她还跟透月提到过绣着“喷焰末尼”图案的衣裙扫过长廊门槛,急匆匆往另一边去,她伸长脖子望去,只见塔塔上前拦住之人,身上是熟悉的绛紫色。

塔塔从席间就一定盯着仲玉,见他离席,赶不及地追上去,伸长双臂将白面郎君拦住。仲玉不料会再遇上她,墨眉微动,眼底一片漠然。

“公主何事?”

没想到离得越近,就越觉得眼前皮肤白皙的郎君秀气又貌美,塔塔愣愣垂下手臂,一肚子疑问不知从何问起。

“你……你是公主的夫君?”

“不错。”

“为什么要娶她?”

这个问题也轮得到她来问?仲玉头又抬起一分,侧过脸去不打算理会她。

“不为什么。”

“听说你们袁朝人可以娶好几个夫人,那你还可以娶其他的公主吗?”

草原上的人说话都不过脑子吗?仲玉眨眼,再开口,语气已经带上几分不耐烦。

“我朝诸多规矩都与草原上截然不同,公主还是少打听得好。”

刚抬脚准备越过她,却不料被她直接抓住衣袖。塔塔未能解惑,拉着他不准他走。

“你说给我听我不就懂了?那个公主什么都不会,你都这般有耐心,我才问你两句话你就要走,是我长得不够好看,还是身材不够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