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远山虽恭恭敬敬,可面上却藏着一丝凝重,一旁的管家见状,连忙将手中的早已备好的荷包递给前来宣旨的大监。
"唉,这可使不得。"
大监连忙推辞,即便已至御前总管的位置,可对待裴府,他却摆不了什么面子。
"裴相,可真是生了一双好儿女啊,哥哥明个便要成婚,这妹妹却不日便要入主东宫,这可真是喜上加喜啊。"
大监那双布满褶皱的眼角几乎快眯成了一朵菊花,语气里好似有些别的深意。
裴远山官拜宰相这么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自然听见了大监话中一丝别的意味。
"公公谬赞了,都是孩子们自己争气罢了。"
一番寒暄过后,裴府这才从热闹的气氛中缓过神来。
裴清宴眉头紧锁,面色低沉如水,缓步从暗处出来,"父亲,这圣旨突如其来,莫非是想将皎皎暴露于众人面前。"
裴远山打量着手中的圣旨,尽管聪明如他,却仍旧没料想到嘉武帝会出这么一道圣旨,语气里也有些不解:"此事蹊跷,皇帝陛下久不临朝,为何偏偏要在你成婚之前,下这么一道赐婚圣旨?"
"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
裴清宴拳头死死紧握,若非裴相还在旁边,估计他能一拳砸进旁边的雕花梁木上。
就在裴家不解之时。
皇宫,凤仪殿中。
婢女们脚步匆匆,可却并未发出一丁点声音。
皇后娘娘原本便是风寒,可谁知,这病了快一个多月了也没见好。
如今竟然到了缠绵病榻的地步。
偏的今日天阴,将这座威严华贵的宫殿显得格外阴森。"娘娘,喝点粥吧,多少吃点。"扶春轻柔地劝着。
李娥微微睁开眼,目光却有些空洞,此刻缠绵榻上,身形消瘦,哪还有从前一国之母的雍容华贵:"咳咳,本宫没胃口,叫人撤下吧。"
扶春看了看一旁冒着热气的弱碗,叹了一口气。
李娥靠在软枕上,眉宇间是沉重的病气,这些时日皇帝皇后双双染病,皇帝倒还好,只是由于珩王过世,终究是有些悲痛,诱发了从前的老毛病。
可皇后却是奇怪了。
从春狩前便开始害了病,起初众人都以为是普通的风寒,可这天气日渐和暖,皇后的病却没有半分起色,反而愈发严重。
如今,居然到了不能下榻的地步。
这可将太医院里的太医愁坏了,这凤仪殿除了太医院,已经是太医们日日上值的第二个地方了。
可宫里的太医却仍旧没能诊出皇后究竟是害了什么病。
李娥如今形如枯槁,一下子便像是老了好几十岁,就连从前那保养有度的青丝,如今都已有花白冒出。
唇瓣一丝血色也无,她靠在榻上,打量着扶春。
气若游丝的开口道:"扶春,你跟了我多久了。"
扶春一愣,连拿着粥碗的手都不自觉顿住了,汤匙砸在碗边,发出"叮当"一声。
"回娘娘的话,奴婢跟了您有了九年了。"
扶春恭敬的跪在地下,头低着,叫李娥看不清她面上的情绪。
"九年了啊,你是除了迟秋,我用的最好的宫女了。"
李娥不知想到了什么,望着头上的纱幔,喃喃道。
扶春听闻此话,不由得攥紧了手边的衣袖。
扶春并不是李娥的贴身丫鬟,应该说,并不是她的陪嫁丫鬟。
从前,有一宫女名迟秋,那才是自小在李娥身边服侍之人。
只是皇后从家里带过来的侍女早就成为了后宫争斗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