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逸认真写着稿子,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响铃,随意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点了接听。

“我发给你的文件怎么不接收?”

手机开着免提,对面的声音被放大,声音低缓沉稳,十分有辨识度,即使阮霖听过的次数不多,也能分辨出来是孟逸他爸孟清言的声音。

孟逸手里拿着笔还在写,表情漫不经心:“没必要,不准备去。”

去哪?阮霖心里咯噔一下,慌乱地想:难不成孟逸要出国去找他爸?

孟清言:“你放心,这个特招名额是A大外交学院公开招生,公平公正公开,不是我给你开的特权。”

“不是这个原因,”孟逸淡声道:“我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进外交部。”

“那你想学什么?政治?法律?”

“经济。”

孟清言沉默片刻,淡声道:“因为阮霖?”

突然被点名的阮霖打了个激灵,眼神落在孟逸的身上,心脏因为紧张而狂跳。

孟逸毫不避讳地承认:“是。”

孟清言:“我一直以为你足够成熟独立,从不干涉你的选择,但现在孟逸,你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不理智吗?为了一个小男朋友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

孟逸:“我只是选择了我所认为最美好的未来而已,就像你当初选择离婚。”

这话阮霖作为旁观者听着都觉得扎心,何况孟清言这个当事人。

孟清言静默良久 ,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有着明显的疲累,“正是因为我和你妈妈最终走到这一步,你才更应该明白,感情的变数太大,你的选择要对你的人生有助益,而不是因为沉溺在暂时的情爱里,头脑发昏。”

这下轮到孟逸不说话了,阮霖看着孟逸神色漠然的脸,心脏跳个不停。

老实说,阮霖觉得自己是个没什么大志向的人,对未来最大的期望不过是想天南海北走一圈。

但孟逸呢?

他好像从来没听孟逸说过以后。

“不是所有事情或者人都是能放在天平上衡量轻重的砝码,在我这里,阮霖高于一切。”孟逸顿了顿,接着道:“我从来没有为他放弃什么,除了阮霖,其他的本来也就不在我的规划之内。”

后续孟清言再说了什么,阮霖都没太听清,脑子里只有孟逸的话在回响。

他当然知道孟逸喜欢他,但他一直以为,孟逸的喜欢和他一样,是四目相对时的心动,是身体摩擦时的情动。

但孟逸的喜欢,好像比他以为的要多出许多。

挂了电话,孟逸随意把手机扔在床头枕边,继续写他的稿子,像是完全不受影响。

但阮霖分明看见那落笔写的字,一次次被划掉。

孟逸实在写不下去,放下笔,揉了揉眉心,把稿纸放在床头柜,关了灯躺下。

他满心迷茫。

孟清言挂掉电话时的最后一句话在脑海里不断回响。

“那阮霖呢,你有问过他的意见吗?他是否愿意接受你的付出,是否愿意接受,你现在就把他的人生定下?”

孟逸翻过身侧躺,伸出手指描摹充气娃娃那张和阮霖别无二致的眉眼,低声喃喃:“宁宁……”

阮霖依稀听见一声哭腔,心脏酸涩,想要把孟逸搂到怀里,却连抬一下手指都做不到。只能静静地陪着。

阮霖从自己的身体里醒来的时候,正好是早上6点。

外面的天色蒙蒙亮,阮霖穿着睡衣拖鞋直奔对门。用指纹解开大门的锁,蹑手蹑脚拧开卧室的门把手。

窗帘把光线挡得严实,屋里一片黑寂。

孟逸昨天晚上快到半夜才睡着,现下睡得正沉。

阮霖站在床边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孟逸,突然心中一动,掀开床尾的被角,低身钻了进去。

被子下鼓起的一团缓慢前进,到达床中间的时候停了下来,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的水渍声响。

睡梦中的孟逸眉头紧皱,浓黑纤